“你發燒了,心口疼嗎?”隋棠的手已經被松開,卻沒有收回,還在他心口按壓。
話落,掀開被衾欲要下榻。她睡在里間,這會因無法視物抬腿時差點絆在藺稷身上,幸得他一把扶住,才沒有壓身下去。
“作甚?”
“你不是要水喝嗎?燒的太厲害了,傳醫……”
隋棠的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拉回塞進了被子里。藺稷起身披了件衣裳自個灌
了盞涼水,拖著步子出了門。
一炷香后,崔芳來回話,說藺稷喚了醫官,恐風寒傳給她,在書房宿下了。
隋棠嗯了聲,裹上被子合了眼。
難得藺稷不在榻上,隋棠自在許多,比平時多睡了大半時辰。更因這日回宮,一則可留宿宮中,二則終于可以躲開藺禾讓耳根子清凈些。原同她說來了緩緩,中秋之后定給她答復,然少女還是日日來長澤堂,今日能少見一回,隋棠心情舒暢不少。
晨起坐在西窗下理妝,雖晨光稀薄,但婦人容色明媚。
“殿下,司空大人用藥前囑咐,若您出門時他還未醒,便讓婢子送您。”隋棠回宮的滿懷欣喜在崔芳一句話下崩裂。
崔芳若跟著,雖可以支開,但多少還是麻煩的。
隋棠臉色垮下一半,途徑藺稷書房,聞得藥苦之味一陣陣彌散開來,心中暗嗤,最好一病不起,她便徹底解脫了。
卻不想崔芳一路送到門前馬車上便停下了腳步,只在車外恭順道,“殿下一路平安。”
“你、不和我們一道嗎?”隋棠有些訝異。
“大人說了,有梅節蘭心兩位姑姑侍奉您便足夠,婢子留下看管長澤。”
馬車噠噠離去,隋棠為前頭惡言咒人,心中升起一絲愧疚。
是故,這會開口為藺稷解釋。
“一點風寒便讓他下不了榻了?”隋霖聞來失笑,“阿姊,他就是借生病這個由頭,辱沒你我姐弟罷了。你還真信他病得路都走不得了?”
“人吃五谷,總會生病,他確實病得厲害,有甚好言謊的?”隋棠回憶藺稷夜中脈象,直言道,“他真想要辱沒你我,根本無需裝病。”
“阿姊這是在為他說話嗎?”少年天子面起慍色,“上回您來,便是贊他御下有方,今日更是百般為他開脫!”
“我何處為他開脫?”隋棠哭笑不得,“阿姊只是如實所言,事實如此。”
“事實?”隋霖豁然拂袖起身,半晌合眼壓下怒意,在胞姐對案重新跽坐下來,“阿姊,事實是他不來,旁的官員便也紛紛離開,他們一個個眼中只有藺賊,沒有朕!”
少年握拳,砸在長案上,發出一記悶聲。
“可有傷哪?”隋棠聽他壓抑的一聲痛呼,尋聲握上他的手,按至小拇指邊緣時又感受到少年的顫動,遂趕緊讓唐玨取些紅花油過來。
“朕不礙事,阿姊莫憂。”隋霖自覺失禮,出口認錯,“累阿姊牽掛,朕的不是。”
隋棠將紅花油倒在掌心搓熱,然后揉敷在少年受傷的手背上,“阿弟,大齊積弱已久,皇室權柄式微,天家威望下降,這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今日,沒有藺稷也會有旁人。我們改變不了別人,便只能盡可能強大自己。而如今我們正好有一個收攏人心的法子。”
隋霖慢慢平靜下來,“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