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幾個字,老身也能寫,我寫得了?!睏钍项^一回露出不滿和輕視,“但是我寫,三郎能覺出殿下心意嗎?他只能認為,是我又瞎操心,多管事?!?/p>
隋棠垂下眼瞼,“那就不寫了,有勞阿母替孤向郎君問聲好吧?!?/p>
話這樣說,但隋棠還是想了辦法。
她請教了府中管事長史淳于詡,“望”、“安”、“順遂”、
“歸”怎樣寫?
她不識字是事實,但不會可以學。大不了又被拒絕和嘲笑,她不在意。但若對方愿意教她,她能寫信給藺稷,便也是一條得他好感、讓他早些回來的途徑。
面子哪有命重要!
結果,她運氣不錯。
淳于詡是一個很好的人,當場便將那幾個字寫給她看。
“勞煩先生好事做到底,幫孤將這些字黏在布帛上?!彼齺頃r想得周全,她看不見,但可以用手摸,然后描下來。
這會便讓侍女打開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里面放著一匹白絹,剩下是無數寸長的枯枝。每一根枯枝都被磨得光滑干凈,沒有分叉。
婦人到底有些報赧,終日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瑰霞,“有勞先生了。”
這日回去,隋棠摸索著練了一個下午。翌日,她便給藺稷送出了第一封信。
就一個字,“安”。
似向他報平安,又似祝他平安。
一月后,她收到藺稷的回信。說是專門給她的信,她莫名歡喜了許久。
長這么大,她還沒有收到過一件旁人贈與的東西,便也不曾想過他會回信。
“收到信,便該有回信。這是起碼的尊重。”淳于詡接了隋棠遞上的信,翻來給她讀閱。
執紙正反看過,僅兩字爾:“皆安”。
“司空大概是想說,他平安,您也平安,大家皆安。
”淳于詡笑道。
隋棠含笑道謝,回來屋中摸索枯枝拼湊的字,這回的信有三個字,“盼早歸?!?/p>
又是于一月后收得回信,這回不必勞煩淳于詡,因為崔芳每個字都認識。
信上寫:十月上旬歸,預計中旬抵家。
……
而在這小半年中,隋棠也利用空閑的日子,打聽了他的愛好。譬如,他愛喝廬山雨霧,如今她也學會了。
烹得不一定好喝,但她信上的字也好看不到哪去,他也看了還回了,這茶也當愿意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