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凜冽寒風,陽光普照在政事堂的每一處地界,一縷透過六菱花窗灑在書房長案上。
藺稷正在用膳,味同嚼蠟。
小姑娘余怒未消,果然沒有給他送膳。他夾起一箸菜苔,又丟開筷子。然轉念一想,不送膳也對,是他自個說今日要在政事堂用膳的。她可不就不送了嗎?這樣一想,他又重新展顏,端碗拾箸。
之后午歇。
政事堂近來不再議事,他合該回長澤堂歇息去。他略緩了一會,將昨夜道歉
的腹稿重新理來。然未至過半,想起昨晚鄭熙的話,總覺哪里不對。
鄭熙說,白嘴鶯哥是死于中毒。
長澤堂中,暗衛(wèi)營的人不動手,除了隋棠自己便沒人能碰及她的東西。
且白嘴鶯哥養(yǎng)在她妝臺旁,便只有可能是她自己動手的。
那她毒死鶯哥作甚?又用何物毒死鶯哥?
她能觸及的毒藥只有太后送來的丹朱。
可是丹朱是毒藥,她清楚的很,為何要試呢?
藺稷轉著空茶盞沉思。
片刻,豁然開朗。
她試的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她試,便意味著存在懷疑要驗證。
驗證解藥是否是真的,驗證親族同她說的話是否是真的……昨晚,她那樣隱忍的哭泣,一夜都不曾消散的怒意,今日晌午憑窗露出的落寞,不是針對他,是針對她的親族。
——她被騙,被利用如棋子。
藺稷推門往長澤堂去。
屋內起身時,有過一瞬天子將人推入他懷的歡喜;在出門后的長廊中,卻已被心疼和愧意取代。
多少年了,她都是一個人。
如今,是否覺得又剩一個人!
“司空大人!”從政事堂書房后門出來,才走過小徑迎面便遇上了蘭心。
“何事?”
“婢子是奉公主之命來找您的。”蘭心有些惶恐,眼瞼垂得極低,“殿下說,這幾日,她都不想見您,讓您莫去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