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當下場景,隋棠沉默無聲地看著那個藥盒,合眼就要扔出去。
抹了,顯他力足勁強。
不抹,顯他技術高超。
抹與不抹,都顯他一片丹心。
終于,她松開五指,看掌心藥盒,眸光脈脈,笑意從嘴角漾起,將它收在了枕下。
更衣理妝畢,侍女將湯藥奉了上來。
藥濃而味苦。
隋棠蹙眉掩鼻。
蘭心笑盈盈接了藥,近她身畔低語,“是坐胎藥,藺相吩咐的。”
隋棠揚眉看她,目光落在湯藥上。
是了,是她昨日自個提的。
想要個孩子。
白玉碗盞中,湯藥濃稠,騰起重重霧氣。
氤氳而熱烈。
但這人也太心急些。
這日隋棠有些累,讓掌事早早通知了承明莫安排課業,只在東側間獨自讀書練字。辰光一點點過去,她擱筆合卷,正欲到書案前作畫,看見藥還在一邊晾著。
“藥涼了。”蘭心入內服侍她,見狀道,“婢子讓她們去熱熱。”
隋棠搖首,端來澆在了窗臺邊的一盆山茶花上。
“去同醫署說,孤暫時不用這藥。”
入夜榻上,藺稷有些不開心,原從晚膳起這人便悶悶不語。
隋棠撥了兩回他面龐,不見他轉身,便只好去哄另一個他,卻被他拍開拂去。
隋棠的手搭在他腰上,瞧他側身的背脊,“可是為妾不愿喝藥一事?”
“我從未強求過你,是你自個說了想要一個孩子。”藺稷當真生出幾分氣惱,“既然要了,又如何這般作態!”
果然為這。
隋棠半坐起身,將人用力扳過來,迫他直面她,如同她也無懼直視他眼眸,湊身細細解釋,“我不喝那藥,是因為那藥補之太過。我這才養起來的身子,幼時不得保養,少年時倒是勞郎君著人安養了一段時日,自是不錯。但您想想,近來呢,我這一路從洛陽奔波而來,屢遭刺殺,后又用藥治眼,前前后后也就到如今,稍稍調養了三兩月,身子雖無恙卻也不甚強壯,所謂虛不受補,哪受得住您賞的那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