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半點不需查驗,便將糧草洗干凈了。
藺稷原笑聞諸官贊嘆正欲讓他們散去,只見外頭薛亭一手下匆匆入內(nèi),眉間抖跳了一下。
薛亭負責甘園安全,這廂午歇時辰,遣人來此作甚?
“太極宮的人入了甘園。”那人在他耳畔巧言,“薛大人護著殿下安全,譴屬下報個信,您可要回去看看?”
藺稷聞言,當即策馬返回。
隋棠如今已經(jīng)八個月身孕,再過一個多月就要臨盆,最是緊要的
時候。
然待他趕回甘園,院內(nèi)一切如常,蘭心正在給隋棠作午休前的篦發(fā)。
“怎這個時辰回來?”隋棠本闔著雙眼,不曾發(fā)現(xiàn)身后換人,但篦發(fā)的手法還是讓她一下就回神區(qū)別了出來。
藺稷每回落梳都會在發(fā)根壓一下,力道輕重適宜,格外緩神舒適。
“是薛亭給你報的信吧。”她眉間隱哀色,“是徐姑姑。”
“徐姑姑?”藺稷看著她閉合的雙眼。
“母后身邊的掌事姑姑。隨糧草一道來的,說是代母后來看看我。聞我有身孕了,送來兩本佛經(jīng)說是月中躁氣重,越來可驚醒理氣,再讓姑姑摸一摸孩子,且當她抱過了。”隋棠睜開雙眼,眼淚從通紅的眼眶中落下來,“姑姑說她挺好的……”
“來日,有機會再見的。”藺稷安慰她道。
東谷軍破洛陽,若是天子獻降,皇室宗親自當被妥善安置,她們母女是有相見之日。
“當初我來洛陽,她在宮門前送我,送我一串翠玉項釧,途中遭刺殺,弄丟了。更早的時候,她還送我一副手釧,里面置了寸香。我說喝藥可以一了百了,那樣好的東西不該染了污穢,但阿母說萬一我遇上喜歡的人,愿意給他生兒育女,不至于人生太遺憾……”隋棠側(cè)身來,抱住站立的男人,“我其實很想她……”
藺稷想起前世,輕輕點了點頭,“她有她的無奈,但她是愛你的。”
隋棠哭了一場,心緒便緩了過來。鼻涕眼淚都蹭在藺稷袍擺,只道累了,想睡覺。
藺稷便也索性未再回鸛流湖大帳,陪她一道歇晌。
隋棠睡在里榻,朝著藺稷與他閑話。
“兒子也挺好的,這樣我們壓力也輕些。等以后安定了,我們再生個女兒。或者,這會太疼,我就可以不生了。”
前些日子,醫(yī)官已經(jīng)診斷出多半是個男孩,藺稷歡喜了好久。只是藺稷歡喜,更多的是另一重緣故。
他奢望是前世那個孩子回來了,能容他好好養(yǎng)著他,彌補他,如養(yǎng)他母親這般。
隋棠不知前事,尚在嘀咕,“你說,他會像誰?”
“整體像你,纖瘦高挑,口味也像你,愛吃甜的。細節(jié)處像我,有和我一樣的眼睛,左xiong都有一顆月牙胎記……”
“渾說甚!說的你見過一樣”
隋棠打了個哈欠,推了推他。
藺稷會意,起身扶起她,讓她側(cè)身朝里。
“都說有孕了口味會變,我連習(xí)慣都變了。”隋棠拉過藺稷一只手,搭在高隆的胎腹上,“等我生了,我再朝你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