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彼痤^,沖他笑了笑,重新拉過他的手清洗,“能答應嗎?”
藺稷只覺一團火從心底竄起,燒在xiong腔里,但又不能噴薄出來,噴出來燒到她,她定如紙張薄脆,轉眼成灰。
便是這數句言語,累她費神,她便又開始氣喘,銅盆中滴滴血珠落入,層層血色暈開。
藺稷抬起她下巴,看見她一張青白如鬼魅的臉,臉上鼻血鮮紅,觸目驚心。他捏住她兩頰穴道止血,血流慢慢緩下來。
她艱難喘息,如同以往發病一樣低聲喊疼,疼在何處又不知,腹中還有孩子踢她
,她滿頭細汗,痛苦不堪。
手不知何滑至婦人的脖頸,箍上去只要一點力氣,就可以捏碎她了結她。
白綾上雙眼的輪廓閉合,婦人面上滿是感激,湊上他虎口兩指間,“謝謝你!”
“你閉嘴!”
他怒呵出聲,將她推入錦繡堆疊的床褥中,從xiong膛、脖頸到唇鼻,一點點吻干她血漬,吻到最后自己也是一身血色。
狼狽不堪。
“那你答應我!”婦人有些緩過來,繼續不依不饒,“答應我!”
她窮盡心力,能為孩子搏得便只有這些。
“應你!”他咬著她耳垂,嗓音沙啞,“你想去哪里,北邊還是南方,我都送你們去……”
他應了一半,盼天命顧她,母子平安。
卻不想,她無運唯命。
所以孩子誕下得以活命后,她在死前惱他。
“藺相少作這姿態,你是什么好人嗎?昨夜我都疼得熬不住了,哭著求你了結我,你為何不肯?為何非要我受這遭罪,還讓我母子分離。我當你是個好人,可臨了你一點也不好。你也欺負我!”
隋棠罵完又笑起來,笑得明艷嬌俏,蒼白的臉色還浮起兩分紅暈,乃死前回光。
她抬起手,攥住他掌心,貼面輕輕摩挲,神色平靜,慢慢血色退去,恢復到許久前長公主的寡淡姿態。
她初初來時模樣。
“不必喚醫官,不必累旁人,無人害孤。是皇弟,曾讓太醫令鑿空了孤半顆牙齒,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將一枚毒藥埋入其間,用來毒死你。”
“非孤仁心下不了手,實乃天要留你。送親儀仗在銅駝大街為賊人驚馬,孤被撞于轎輦瘀血堵腦,致雙目失明,至今難尋機會。所以,司空府數年,原都無人害孤,是孤自備之毒,漸入五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