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稷道,“你不是不喜歡懷恩嗎,如何肯記他的話了?”
他伸手從案上抽出一冊竹簡,“還是多讀醫書多研草藥,給我治病。”
男人目光都在婦人身上,這會還在看她,并不知道自己憑記憶挪來的一卷竹簡不是她常看的醫書,實乃他自己靜心時所練的書法。
起始一根青簡上書:人在世上生,必有責在身。
隋棠接了書冊,放回桌案,低眸凝在他玉冠旁的一縷發絲上,繾綣又溫柔地吻過。
因為我愛你,便是妄言也愿聽。
五月下旬,首批糧草征調結束,藺稷預備返回鸛流湖。
啟程當日,隋棠給藺稷束發。
妝臺上沒有放銅鏡,藺稷道,“你是不是不會梳,怕我不讓束,故意藏的鏡子?”
隋棠撥轉他的頭,“束好再瞧,方是驚喜。”
沛兒從乳母手中掙脫,擠上來坐在父親膝上,眨著水靈靈的眼睛,“阿翁不要走!”
孩子一天一個樣。
藺稷半年沒見他,他已經話語成句,能跑能跳。看見久別的父親,還會淚眼汪汪,撒嬌乞抱。
隋棠說,這都是她的功勞。
若非她三兩日便繪一副藺稷的畫像,告訴孩子這是他父親,這百十日過去,沛兒估計壓根就不認得他了。
藺稷看著那摞起的丹青,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以后莫畫給他看了。”
“為何?”隋棠癡迷丹青。
“因為你若堅持和他說畫中人是他父親,沛兒恐會懷疑自己的身世,或是你的清白。”
隋棠用梳子敲他腦袋,“你侮辱我的畫技。”
“我沒有。”
藺黍嘆氣,“你壓根沒畫技,何談侮辱?”
隋棠拔了一根他的頭發,惹他一陣吃痛。
“還說不說了?”
藺稷垂眸同沛兒四目相視,挑眉閉上嘴。
束發簪冠,銅鏡挪來,隋棠沒有辱沒藺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