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發(fā)簪冠,銅鏡挪來,隋棠沒有辱沒藺稷。
他不發(fā)病時(shí),雙目有神,星眸燦亮。即便消瘦了些,兩頰有些凹陷,但依舊難掩清俊,眉宇英朗,笑時(shí)溫柔又風(fēng)流。
藺稷喚來乳母抱走沛兒,攬腰拉人至身前,將一枚玉佩重新佩在她腰間。
是那年他出征冀州,送給她的刻有五谷花紋、海棠作飾,可指揮太極宮暗衛(wèi)的玉佩。
她與他和離時(shí),主動(dòng)還給了他。
“如今成日帶著沛兒,我都鮮少帶鐲佩玉。”隋棠撫摸玉佩,她到底是喜歡的。
“太極宮中原有我布下的暗衛(wèi),可惜未編織成網(wǎng)便被清理掉了一批。能被清理的自然是最接近禁中的,如今大概還剩百余人在外圍,靠不了禁中。我們來冀州后,他們便處于蟄伏狀態(tài)。你戴玉佩出現(xiàn),他們見之便會(huì)蘇醒進(jìn)入作戰(zhàn)狀態(tài)。他們不同于沙場兵甲,不善持久戰(zhàn),但擅偷襲,可以一敵十,甚至抵百。護(hù)送人從太極宮到臺城這段路程是沒有問題的。
”
“你、何意?”隋棠蹙眉問。
藺稷兩手環(huán)在她腰間,仰頭道,“昨晚你又做夢了,夢中喊著阿母……”
隋棠避過他眼神,想起不久前的那個(gè)
夢。
“我想起我回來翌日你午歇時(shí),也喊了阿母!”藺稷抬手捏了捏她下巴,“女兒思念母親,是自然事。你若想回去看看,也可以。”
隋棠搖頭。
她回太極宮,乃以身犯險(xiǎn),茲事體大。
藺稷掃過滴漏,就要到啟程的時(shí)辰,“平心而論,我肯定不希望你回去,太危險(xiǎn)。但若有萬一,也不想你有遺憾。與其到那日你偷偷地走,累我千里之外擔(dān)心,還不如這會(huì)告知你出入方案。”
隋棠不知該說甚,低低喚他“郎君”。
“你家郎君養(yǎng)兵甲蓄門客,開疆拓土,就是為路途好走,人生好過。”銅漏滴答,藺稷站起身,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你不必有負(fù)擔(dān),兵甲任你用。”
隋棠拉住要重上征途的人,“我送你。”
這一送,便是城郊外,長亭中,只剩塵土不見離人,夕陽漸隱時(shí)方歸。
同隋棠馬車一道入城中的,是一匹疾馳的快馬,卷起煙塵無數(shù)。
護(hù)衛(wèi)公主車架的都是東谷軍,正要攔下呵斥,問清來人面目,竟見得他手持符節(jié),xiong掏黃卷,道是奉天子令貼告皇榜。
隋霖的詔書在很多年前便已無法生效,也出不了洛陽城,這廂能千里傳至,想來令藏玄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