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醫書無藥,醫者無策。
時間一日日過去,又快一年終,她將典籍翻爛了,也尋不到半點希望。
“三嫂,你怎么了?”藺禾看著隋棠逐漸泛紅的眼眶。
“我……”隋棠深吸了口氣,沖她挑眉,“我想你阿兄了。”
藺禾和楊氏對視一眼,皆笑開了。
隋棠揉了揉眼睛,側身道,“阿母,我前兩日才接的信,三郎信中說戰事頻繁。今歲十月便不回了。我今日過來,就是和您說一聲,兩日后,我帶著沛兒啟程去鸛流湖。”
藺稷的信上自是說要回來的,還說要查她課業畫作,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是為了寬她心,逗她玩樂。但她還是在筆跡字體里,看出了他的無力和虛弱。
這才九月,顯然又發病了。
“你瞧這人,成日不著家,去歲錯過了孩子周歲宴,這兩周歲了我還說一定好好辦一辦,這又不回來了。”楊氏嘆了口氣,“那你把沛兒留下,一點點大的孩子,旅途顛簸,身子吃不消。”
“他沒有離過開我,再者他也想他阿翁。”
楊氏頷首,“那你一路注意安全,到了寫信回來。”
隋棠應是,見辰光不早,喚上沛兒回了自己院子。
楊氏瞧著遠去的背景,搖了搖頭。
“哥嫂不在家,不還有我陪著您嗎?”藺禾哄慰母親。
“阿母不是這個意思。”楊氏頗有微詞,“你阿兄便也罷了,左右他做主慣了,我也管不了他。但你瞧他這婦人,是公主不錯,但也是兒媳吧,行事從來就是支會一聲,也沒個商量。”
“阿嫂去瞧阿兄,和您商量作甚,難不成你還要給她立規矩讓她伺候您不成!”
“我……”
隋棠前往鸛流湖,不僅未和楊氏商量,甚至也沒和藺稷商量,未曾通知他。
九月傍晚抵達甘園后,讓蘭心帶著睡熟的沛兒先行休息,自個去了鸛流湖大帳尋他。
來得太突然,正好與要入帳回話的蒙烺在營帳邊碰上。蒙烺看清來人,遂與之行禮,隋棠笑了笑,二人一同入內。
主帳深闊,卻一個侍者都沒有,也無有部將議事。只有藺稷跽坐在案,蒙喬在他身側,挨得極近,跪坐的姿勢,雙手扶住了他臂膀,乍看很是親密。
兩人皆垂首低眸看著一物,一個面色虛白,額上生汗;一個滿臉不信,開口都在抖,“怎會這樣,我去給你喚醫官!”
蒙喬起身回首間,便看見了簾帳口的隋棠和蒙烺。
“殿下——”她有些驚詫地開口。
藺稷頭暈目眩,心口一陣陣得疼,聞言撐著桌案,抬眸看過來。
他原該在千里之外的妻子,便這般映入他眼眸。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直到眼中滾下一滴淚來。
林群聞訊匆匆趕來,見蒙喬、蒙烺尚不曾離去,遂道是因戰事急火攻心之故,吐血出來反而是好事,否則淤堵在內,恐要傷了肺腑。又道,靜養幾日便罷。如此諸人退去,唯剩隋棠伴著他。
隋棠沉默給他煎藥、喂藥,后與他一同用過晚膳,回去甘園。
藺稷在用膳時給她夾過菜,馬車中握過她的手,她沒有推拒也沒有回應。
月上中天,藺稷哄睡完沛兒回房,見人已經上榻。便沒有立時更衣只在榻邊坐下,干干地搓著手,開了幾次口都不曾吐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