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幫她拿回場館,又是寫信,又是叫王震道歉,他做的已經夠了,換作從前,她可能早就感動了。
平心而論。她能感覺到他的改變,可越是這樣,越讓她覺得不真實,錯過一次,心里不自覺地就起了防備,不敢相信,也不敢輕易嘗試,經歷了一次失敗,就會更怕重蹈覆轍,走向和之前一樣滿地狼藉的結局。
經歷過一次,她不能再經歷第二次。
相比之下,林奕維身上的安穩卻是她此時此刻最為需要的,經歷過那種擔驚受怕自我懷疑的日子,就會越發渴望安定,想要堅定的一成不變的安穩,想要那種可以預見的未來5年10年不會改變的被堅定的選擇。
哪怕沒有對沈言非那種那么強烈的心動,也至少不會有像從前一樣難受到恨不得一了百了的溺水般窒息。
成年人的世界,有時候就要學會舍棄一些。
“在干什么?”發現她走在后面,一直沒有動靜,林奕維轉身,好奇地望向她。
“沒什么”,她抬起頭掩飾地笑了笑,把信捏成一團攥在手中。
快走幾步追上他的步伐,經過一個垃圾桶,猶豫了幾秒,指尖用力捏緊,最后眼睛閉了閉,下定決心把紙團扔了進去。
第二天下午進行畫展,蘇予笙一上午都在美術館忙,臨近中午的時候,終于所有東西準備妥當。
等工人離場,場館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環顧四周,看著中心位置的畫感慨萬千。
辦畫展是她從小到大夢想,從她學畫畫那天起,就盼望著將來會有一個地方,展示她所有的理想和渴望。
但是她也清楚,并不是所有學美術的人,都有機會有地方來展示自己,對99的人來說,辦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都是一件極其奢望的事情。
而如今,她年少時的心愿很快就要實現,而美中不足的卻是,她最想要掛在展館中間的那幅畫,在昨天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被毀于一旦,來不及補救也來不及重畫。
而其他的畫要么尺寸不合適,要么自己不滿意,都不適合放在中間,她猶豫再三,最終在學校美術廳原本的畫作里選了一幅,放在最中間。
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情好像就是這樣,很難十全十美,快樂中總要夾雜著一些意外,好像老天在時刻警醒她,不要太快樂不要太滿意,這就是人生常態,欠缺一些才會心安。
她是接受的,畢竟活了快26歲的人生經歷告訴她,太喜歡的東西太完美的事物最好不要企圖擁有,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哪怕擁有了也會失去。
她閉了閉眼,剛準備轉身,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門口,倚著門框,靜靜地看著她。
男人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皮膚白的不像話,高挺的眉骨下,一雙烏木般的黑色眸子望著她,看到她回頭,他沖她眨了眨言,細密的睫毛投一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她的心臟不自覺地跳重了一下。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看了多久,她垂眸,輕輕開口:“你怎么來了?”
男人倚著門框的身體站直,黑色的羊絨大衣閃現一片矜貴的質感,他輕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然后長腿一跨,幾步邁到她身旁,在離她20公分左右的距離站定。
隨著距離的靠近,那種熟悉的雪松般冷冽又清新的味道又一次撲面而來,她鼻子動了動,發現根本躲不掉。
可是太近了,從前習以為常的距離,如今卻已經不太合適,她低下頭后退半步,腦袋中卻下意識地回想起上次他們在這個場館里接的吻,唇齒相交,熱意迸發,所有感官被挑起,無法抑制的情動。
想到這,她忍住臉上泛起的熱意,又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