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樓梯的鏤空處掛下一張沾血的鬼臉。女人瞪著死不瞑目的眼注視著她,拖著一身染血的白裙往下爬,速度總算快了點。
一般來說,在幽暗陰冷的兇宅內(nèi),左有鬼童、右有怪談的遭遇足以令人肝膽俱碎,可阿薩思見多了奇形怪狀、血肉模糊的喪尸,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達成了“直接免疫”,以至于怪談出現(xiàn)的方式再恐怖,她都接受良好。
甚至,她還有閑心回憶警視廳給的資料,記起了這悲慘一家的信息。
據(jù)悉,佐伯宅在很久以前住著一家三口,男主人叫“剛雄”,女主人是“伽椰子”,他們育有一子,取名“俊雄”。
與大部分日本家庭一樣,他們過著普通的生活。丈夫工作,妻子主婦,孩子上學,養(yǎng)了一只黑貓做寵物,本該這么平靜地過一輩子。可有一天,疑心病重的丈夫發(fā)了瘋。
他查出自己少精,便猜測妻子背叛了他,孩子也不是親生的。他狂躁暴怒,不問緣由、不聽解釋也不做檢查,就此給母子倆定了罪,并殘忍地殺害了他們,連家里的貓也不放過。
不僅如此,他還殘殺了妻子喜歡過的人,毀了對方的家庭,直到妻子化作怪談帶走了他,把他也變成咒怨的一環(huán)……
要是沒記錯,桌下的男童是俊雄,爬下樓的怪談是伽椰子——而光是探出這幾條簡單的信息,前后就折了13位警官和9名偵探,以及一大片枉死的鄰居。
她記得有一位警官做下的筆記:“神宮的巫女說,伽椰子是無解的咒怨,她無法被超度,也不能被消滅,我們能做的只是遠離她,遠離那棟被詛咒的屋子。”
“她仇恨所有人,因為他們每一個都過得比她幸福。所以,她會把他們從幸福身邊奪走,拖向跟她一樣的深淵。”
筆記中的“神宮巫女”曾是佐伯家的鄰居之一,毫無疑問她也早已死去。但比起他人的慘死,她撐到了最后一個離開。
而離開的原因是房產(chǎn)商強行征用了她供奉的住吉神神社,據(jù)說當她手上的念珠斷裂,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驚懼萬分地沒了聲息。
尸檢報告是死于心肌梗塞,但真相如何,大抵只有死人清楚了。
伽椰子拖著長長的血痕爬到她面前,一身的骨骼都在發(fā)出脆響,并朝她伸來沾血的鬼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按它一慣的sharen方式,通常需要把人扼住,再拖上二樓、拽進壁櫥、歸于黑暗,慢慢地把獵物搞死,讓對方也成為咒怨的一環(huán)。
是以,當它“實打?qū)崱钡卮“⑺_思時,是真以為自己穩(wěn)操勝券,即將收獲一個史無前例的優(yōu)質(zhì)靈魂,忙不迭地把人往樓上拽。
誰知,它竟然沒拖動?
喉管中傳出“咯咯”的聲響,伽椰子仰頭,正對上阿薩思似笑非笑的臉,而她對它直呼其名。
“伽椰子是吧?”阿薩思的眼神充滿憐憫,“你連八百磅也沒有,怎么能拖動八千噸的我?”
拼實體戰(zhàn)力她就沒輸過,可她今天來這里的目的不是拼實體。
來了,慢了點……
循著動靜轉(zhuǎn)頭,一旁的電視已經(jīng)與這座兇宅建立起了鏈接的通道。不同于平日常見的古井畫面,這一次,阿薩思明顯發(fā)現(xiàn)井沒了。
四周散落著大量碎石,原本屬于井口的位置已經(jīng)裂開,土地是一片焦黑。
而身著白裙的怪談比伽椰子“爬”得快些,它正從電視機中鉆出來,沒有指甲的手觸碰地面,腐爛的皮肉中鉆著白蛆……它一點點站起身,“視線”透過黑發(fā)看向阿薩思,又轉(zhuǎn)向了伽椰子。
緊接著,它的長發(fā)無風自動,似在發(fā)出威嚇。
說起來,死亡錄像帶似乎也是個無解的怪談——阿薩思記得該怪談的名字叫“貞子”,這是上一個死去的記者探出的情報。
挺有趣的,這個無解,那個也無解,偏偏兩個都對她的靈魂感興趣,那該怎么分才好呢?
怪談與野生動物是一樣的,一如老虎和棕熊狹路相逢,假如中間新死了一頭鹿,這事就無法善了。
眼下也是如此,當貞子進入兇宅,伽椰子便撒開鬼爪,擺出了應(yīng)對入侵者的架勢。大抵是勢均力敵,它們誰也顧不上她,倆鬼一通對視,雙方的長發(fā)立刻絞在一起,猶如兩條巨蟒相互絞殺。
伽椰子的爪子chajin貞子的小腿,貞子的黑發(fā)涌進它的眼眶、口鼻。俊雄忽然閃現(xiàn)在貞子身后,像蜘蛛似地爬上它的脊背,坐上它的脖頸,把鬼爪chajin它的頭顱。
下一秒,就見貞子猛地仰頭,不似人的眼珠子往上一翻,當即溢出一股龐大的精神力,長發(fā)卷著俊雄甩進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