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退出去好遠,卻沒有離開的跡象,一直用望遠鏡觀察著巨獸,議論著什么。
待阿薩思吃飽喝足,火鳥本想驅逐他們,可她阻止了它,因為她看到人類之中有一個膽大的女人套上了最臃腫的防護服,正不顧自身安危地朝它們靠近。
阿薩思畢竟不是魔鬼,不會真讓一個脆弱的人類靠近這片高溫區域,她沒有虐待弱小的惡趣味。
既然他們迫切地想接近她,誠心誠意、不顧性命,那么她接觸一下也無妨。
是以,沒等陳琳上前,阿薩思原地起飛,一息便落在人類營地的山頂上,龐大的身軀壓得山石滾落,十分駭人。
人類驚懼地擠在一起,她正想開口問“你們來干什么”,誰知——
陳琳大聲呼喊:“應龍?”
“應龍!”
阿薩思一愣,轉過頭。時隔百年,她的
此時此刻,只有阿薩思不懂這一句的含金量。
她不懂,語言的使用是為了方便交流,可語言的底色暗含著文化的歸屬,而語言的練度象征著血統和籍貫的區分。
她也不懂,語言的不同意味著政體的不同,而不同就意味著激烈的競爭。
即使國際推崇“科學無國界”,可一句口號真能消弭界與界的隔閡,真能打破技術上的壁壘,真能締造唯學術至上的天堂嗎?
不能。
如果能,為何歷史證據砸成一堆也無法證明應龍是華夏的圖騰象征?
就因為應龍說了一句英文,所以祂天然屬于“世界”嗎?那么,誰在代表世界,又有權代表世界?
巨獸對人類的明爭暗斗不在意,但人類不能不敏感。
誰都知道巨獸是“行走的核武”,誰都想得到巨獸,要不是人類與巨獸無法溝通還不能控制,政客早已利誘巨獸在本國常駐。
因此,當一頭會說話的巨獸出現,這之于各方心懷叵測的人類是多么大的誘惑?
它代表的不再是它,而是它背后的整個地心資源、所有巨獸種類——它完全是一個行走的金礦,試問誰愿意放過?
好在,祂說了一句中文……
眾所周知,中文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可祂不僅聽得懂還給出了回應,足以證明祂最初與誰是同一陣營。
反正不屬于所謂的“世界”就是了!
于是,阿薩思看著陳琳捂住臉,泫然欲泣,她不理解她的淚點。而在她身后,那群黑發黑眸的人激動地跳了起來,面紅耳赤,仿佛獲得了莫大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