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可憐的女兒好不容易清醒,卻發現她受傷的額頭和手臂。
艾米莉顫抖地問她:“媽媽,是不是我傷害了你?”
她笑著說:“艾米莉永遠不會傷害媽媽。”
可艾米莉一下子崩潰了,只因她體內的魔鬼竟然在她清醒時出現,借著她的口說道:“讓我們一起殺死媽媽,艾米莉。”
話落的那一秒,艾米莉嘶吼著撞向墻角,她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之后的一周中,她死死看著艾米莉,日夜不歇,唯恐她出事。直到現在,她離崩潰也僅剩一步之遙,不想受過傷的牧師心善,他再度對她們伸出援手,還對她說珍珠街住著一位女巫,或許她會有辦法。
“所以你來到了這里。”
這何嘗不是命運的指引。
阿薩思為她倒了一杯茶,茶水煮透了乳香、沒藥和辣根等草藥,味苦,但可用于驅魔。
而真正經歷過苦難的人是不會覺得草藥茶苦澀的,舌尖的苦哪里比得上心里的傷,她的心頭早已落滿了雪,就像她落滿了霜的發。
“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怪罪自己。”
在熱茶的裊裊熱氣中,阿薩思看向求助者的眼神溫和又寬厚,一如將她教養長大的蘇珊。她終是繼承了教母身上最閃亮的品格,無意中成為了下一座矗立在暴風中的燈塔。
“很多事都是這樣,沒有經歷過,你談不上感同身受,也永遠不會相信。可一旦經歷了,只需要一次,你就會深信不疑。”
“從無知到知道的過程十分痛苦,你不會想經歷第二次。可你活到現在也該明白,成熟和蛻變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你的生命會走上另一個高度。”
求助者苦笑:“我不要任何高度,我只要艾米莉!”
阿薩思:“你已經走在另一個高度上了。”
她接了這個案子。
艾米莉沒有被關進瘋人院,而是一直被鎖在羅斯家,由她的家人和牧師看守,時至今日,他們每一個都身心俱疲。
阿薩思跟著羅斯夫人一起坐上了直達的公車,一路搖晃了兩個小時才抵達一處規模不大的農場,這里就是艾米莉的家。
熟悉的農場氣息,牧草、膻味與原木香,令她想起過去的光景。不同的是,肯特農場沒有恐懼的味道,更沒有魔鬼的惡臭。
看了一眼被負能量包裹的房子,阿薩思面無表情地跨入了魔鬼的磁場。
幾乎是一瞬間,明媚的陽光黯淡下去,風也變得陰冷不少,就連木門背后的環境也是一言難盡的骯臟。
羅斯一家將門窗緊閉,把透光的地方都堵了起來,室內昏暗一片。
大抵是為了照顧艾米莉而忽視了生活,她看到屋子的墻角上掛著蜘蛛網,靠窗的書桌積了一層薄灰,地上還殘留著掃在一起卻沒有處理的玻璃碎片。
空氣的質量也不行,混著人類的汗味、排泄物、草藥煙熏氣,飄在鼻尖的殺傷力無異于一場核爆,阿薩思立刻蹙起了眉。
她下達了進入屋子的第一個指令:“你們把房子收拾干凈,現在。”
“啊?”
他們沒想到,新來的女巫不急著直奔艾米莉床前為她驅魔,而是提出了一個與驅魔完全搭不上邊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