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等藏區外的人進來時,阿薩思已經有了專屬的神廟,而萊戈拉斯混成了魯神的使者。
彼時,銀色的應龍橫臥在大山之上,龍首低垂,注視著藏地的少女一遍遍為祂制香。
祂呼出的熱氣飄成云霧,環繞著青山旋轉,而藍天之下、綠水之上,是粼粼水波映照著漂亮的鱗片。有龍臥于山崗,金瞳輕抬,只一眼,神話變成了現實,現實化作了一張難辨真偽的黑白照片。
80年代的技術終是太落后了,報紙一貫以黑白為主,拍不出巨龍的宏偉和震撼。饒是如此,這些報紙仍是一印再印,慢慢地傳遍了大江南北。
前往藏地的人變多了,可每一個來到此地的人都沒有貿然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只是在廟宇中為她奉上香火。
他們好奇她,卻又敬又畏;他們想靠近,卻怕驚擾到她,迫使她離開此地。
隔著一江一廟,阿薩思與他們保持著友好的距離。只要她發話,他們就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哪怕她提出想吃耗牛。
耗牛被稱為“扎木”,是藏地極為重要的家畜,象征著豐收與富饒。一般,正值壯年的耗牛不會被輕易殺死,除非用于祭祀。
無疑,獻給魯神就是祭祀,最強壯的一頭耗牛很快被送到阿薩思面前。它被紅布蒙上了眼睛,卻依然驚懼得瑟瑟發抖,不過,阿薩思沒讓它害怕太久。
她伸出龍爪捏住了它,掌心的肉忽然化作流質物,飛快地包裹住耗牛,開始了與怪形一致的同化和轉變。
她想,或許她很快就能獲得“千變萬化”的能力了。
不知是她天生基因復雜,還是后天進化得強大,她吸收怪形時沒有不適,同化一頭耗牛也不覺異常。
細胞吞噬細胞,神經碰撞神經,內視臟腑構造,融會骨骼肌理。從低階的“偽裝”一步登天到內外一致的“擬態”,阿薩思首次開發了細胞級的力量。
她“吃”掉了耗牛,猶如電腦拷貝了一份文件,還存了檔。
靜默一息,橫臥于山崗的巨龍忽然飛起,她穿入云層、蜷縮身體,像壓縮文件似的盤疊肉量,在一陣白光中團成耗牛的大小,再由半空慢悠悠地落下。
四肢著地,赫然化作了一頭耗牛,較之前的那只更加強壯神俊。顯然,阿薩思在變化時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迎著人類震驚到失語的目光,在一片寂靜中,她理所當然地開了口:“去給我找匹馬來。”
神明有所要求,虔誠的人類無有不應,立刻為她牽來一匹最健康的黑馬。在藏民看來,能與魯合為一體是無上的榮耀,要不是魯對信徒無感,恐怕連□□都想奉上血肉,以成就至高的信仰。
可惜,阿薩思“吃”了黑馬、藏獒、野狼、羔羊,就是不愿動人類分毫。
即使怪形的“吞噬同化”能力在使用時嘗不出獵物的味道,基本幫她克服了“不能吃人”這個弱點,可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得清的。
吃人一旦開始,必然會在一些人類心中種下疙瘩,永遠無法磨滅。而華夏大地能給她長久的香火,她何必眼皮子淺到去吞自己的信徒?
地球多得是,人類多得是,不差這一個。
且,據她所知華夏是個含蓄的古國,有些話雖不明說,但有些底線不能打破。他們供奉的正神沒一個是吃人的,她自然會入鄉隨俗。
果然,在發現她飛遠狩獵也只是“吃”熊、鷹、蛇一類的動物后,魯廟宇的香火更是旺了幾分,人類對她的照顧更甚從前。
只是,人類會毫不猶豫地貢獻出家畜,卻不敢回應她對“珍稀動物”的需求。
如此幾次,阿薩思便明白了,凡是人類一口應下的動物都能在當天供上,凡是人類支支吾吾的動物都需要她親自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