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響,她的后背撞破墻壁而出,跌入庭院的腐爛泥土中。
她正要撐起身子,卻見泥土里伸出一只只慘白的手,浮出一個個死不瞑目的人頭。他們盯著她,扒拉著她,想把她往污穢處拖。
阿薩思即刻回防,一刀砍向鬼手。豈料人骨把刀卡住了,進不去又出不來,翻滾的負能量包裹住她,企圖將她吞噬,當作不可多得的養分。
與此同時,短刀劈開空氣的聲音響起,阿薩思警覺地回頭,忽見身后出現了一個陰郁扭曲的男鬼,它一身血,提著刀,明顯與身后的怪談和鬼童是一家子。此刻,它想砍死她。
好家伙!原來在日本不僅活人要充分利用土地,連死人也得遵守這規矩?
這屋子才多大,居然裝了三個怪談一只貓,還有一塊死人地,骨灰盒都沒這兒擠吧?
單手撐地,阿薩思飛起一腳踢開短刀,卻見一束黑發飛來,纏住她的腳踝將她提起,大力甩向圍墻。
阿薩思護住頭部,后背與墻面相撞,重擊之下痛得她兩眼一黑。可她反應極快地抱住一棵矮樹,勾起腳,單手扯過怪談的長發,僵持不下。
忽而,越來越多的長發纏上了她,將她與樹緊緊捆在一起,而下方的泥地成了一片漆黑的沼澤,正在一寸寸下沉。
阿薩思看到,這棟兇宅的門忽然被風吹開,墻邊一腳掛著一塊破敗的牌子,上頭寫著“德永”。
沒多久,“德永”之名開始變紅,化作流淌的血水從門牌上滴落,緩慢地浮起真實的門戶文字,是“佐伯”……
她發現二樓的窗戶中探出一個個慘白的鬼影,他們注視著她,等待她加入這棟鬼宅。她瞧見怪談一家木然站在原地,暴突的眼睛中流露出“食欲”,這是對她……靈魂的覬覦?
呵,好久沒遇到這種覬覦的目光了。
它們稀罕她,想吃掉她,可也不想想它們算什么東西,她是它們這群垃圾能吞噬的嗎?
就算是怪談的主場,就算被更換了皮囊,她也不是它們能動的。
大抵是憤怒到極致,抑或是意志的力量得到了迸發,阿薩思直覺體內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它隨她的意識在翻涌,它順著她的心意做進攻。
就像她曾見過的愛麗絲使出的精神力,她“看見”一股無形的能量強勢撐開了怪談的長發,凝在她的腳下,避免她沾染污穢的負能量。
它在瘋狂地傾瀉而出,不可遏制,阿薩思嘶吼一聲看向它們。
哪成想僅僅只是一個眼神,竟是以她為圓心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它摧折了怪談的長發,轟碎了它的兇宅,碾壓過它的軀體,讓它與周圍的一切在她摧腐拉朽的攻擊下寸寸湮滅!
在雙方狂暴的磁場對撞中,怪談發出尖銳的長嘯,結果所有攻擊都被格擋在屏障之外。它不甘又怨恨地瞪著她,最終卷著一地狼藉消散,如虛影般漸漸淡去。
她知道它沒死,這只是一場短暫的交鋒……
扭頭,“佐伯”宅在一點點化作飛灰,而試衣鏡碎成無數塊,它們飛在空中倒映出她目前的模樣。
杏眼、白膚、黑長發,除了眼神是她的,從頭到腳沒有一樣零件像她。這個東亞女孩不夠高、不夠壯、不夠健康,骨頭僵硬,四肢不靈活,弱——到底為什么會安在她身上?
阿薩思抬手,抓住一塊鏡子碎片:“你到底是誰?”
鏡中人做出一樣的唇形,可在碎片消散的前一刻,鏡中人像是覺醒了自我意識,“她”深深地看向她,道:“我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