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某個午后。
“你要參加元旦晚會嗎?”
空蕩的音樂教室里,只有他們兩人。
“嗯,學長你呢?”
“我這次是主持人,”許彥清沖他眨眼,“加油啊,你要表演什么曲目呢?”
秦彧默默地把樂譜遞給他。
“這首啊,”許彥清的眉毛微挑,“你竟然喜歡這首歌?”
“你——不喜歡嗎?”秦彧的手指蜷起又伸展,這首‘yesterday’就是許彥清高二時彈唱過的。
“不,這是我最喜歡的歌,”許彥清說,“我只是沒想到有人跟我一樣喜歡這么老的歌。”
聽到“跟我一樣”幾個字,秦彧不自覺地勾起唇角,這首的確是他從初中就很喜歡的歌。
“我高中的時候也彈過這首啊,你聽過吧?”許彥清突然想起秦彧說過這件事。
“怎么樣,要我給你點指導嗎?”許彥清在他身邊坐下來。
秦彧的心輕快地躍動,大概就像四月的風吹拂樹葉留下的震顫,微弱而不受控制。
秦彧喜歡音樂,不過小時候家里比較窮,父母舍不得花錢請老師。中學以后,父親離開以前的單位自己創(chuàng)業(yè),生活條件慢慢變好,也買了鋼琴。但他錯過了最佳的學琴時間,加上學業(yè)忙碌,只能自己琢磨,隨便彈些簡單的曲子。
許彥清不同,他的母親曾經是大學音樂教師,嫁入許家后離開學校,專心相夫教子。許彥清遺傳了母親的天賦,并從小受到良好的音樂教育,他指導秦彧綽綽有余。
秦彧也是個聰明的學生,加之彈唱的曲目不難,在許彥清的提點下,進步飛速。那年的演出,非常成功。
許彥清再次抬起手臂,輕巧地懸于鍵盤之上,指尖下流瀉出的樂聲像被剝開的層層時光。
秦彧已經說不清第一次觀看許彥清表演時是什么樣子,但他記得感覺到了疼痛。后來,每次和許彥清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重溫那種疼痛,是一種被光熱灼燒后才會留下的、太過溫暖而害怕失去的疼痛。
如今,當這個聲音和曲調再次響起,他突然明白了,許彥清帶給他的疼痛是什么——其實是從未意識到的萌芽中的情愫。
他的眼眶shi潤,雙唇隨著曲調張合,跟著許彥清的聲音吟唱。他怕對方發(fā)現自己的異常,悄悄用紙巾擦拭雙目。
廖菁說他心底有一個人,他沒有承認。
他不是沒有,是不敢去想。
回去的時候,在秦彧的車上,兩個人都一言不發(fā),沉默了一路。秦彧照例在巷口停車,看著許彥清一步步往里走,路燈下拖長的影子越來越遠。只不過,他在那個人就要轉身進屋之際,突然跑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