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緋矢口否認:“我哪句騙你?是做噩夢,還是說喜歡你,再或生孩子能解蠱,只有你知情蠱我能活得長久些?”
她字句有理,景蒼卻覺得自己掉入一個她精心設計的陷阱,他在里面被甜膩的煙霧惑得失去神智,而她似冷靜的獵人,袖手旁觀。
他思來想去,感覺她那句“喜歡你到死你手里才會瞑目”愈發虛假,簡直是哄他應下承諾的迷魂香。可他不能問,以她性子不會承認,反而會吐出更多的迷魂香引誘他相信。
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
偏打不得罵不得,兩人因蠱共感,她一難受他也心煩。
景蒼言不由衷道:“若不是你哄我答應那個蠱的承諾,我又怎么會在母后面前扯謊?”
替她圓謊,不是不行,他希望出于自愿,而不是像個昏君,被她用美色和甜言哄得團團轉。
如在坤儀宮,她跪下向母后坦言,愿意全部招認,他一瞬間心慌得想堵上她的嘴,將人帶回東宮,由他挺身善后。
可母后何等精明,他不敢沖動,只好隱晦提醒她“謹慎措辭”,甚至想好如果她提及傷他一事,他便開口打斷,幫她圓謊。
但她比他想像中要聰明理智,連他也是她手中的棋子。
景蒼心里說不出來的窩火。
虞緋瞧他憋悶表情,推測他后知后覺明白她的企圖,這會兒想跟她算賬。
她腦瓜轉動,故意接話:“哦,你這是埋怨我耽誤你做孝子了?”
“行!”作勢轉身,“我現在去跟皇后坦白,告訴她我虞緋所做惡行,等我生下孩子解了蠱蟲,讓她把我處以杖刑拍成肉泥,你就滿意了?”
景蒼見虞緋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向東宮門外,厲聲喝道:“滾回來!”
她回頭,他撇開眼,“嫌我被母后拆穿一次謊言不夠丟人,你還再去給我添謄抄十遍,好好反省你應該如何待人處事。”
虞緋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風月片里,女主角媚聲媚氣道:“我這個人,天生就愛說瞎話。”
她沒到這種程度,但知,女人先對男人坦誠相待、交出底牌,多半沒什么好下場。
如母親,一位聞名影壇的絕代美人,退出名利圈為丈夫洗手作羹湯生兒育女,卻依然阻擋不了富家公子般的父親在外尋花問柳。
小時候,她常聽到母親歇斯底里質問深夜回來的父親,“我到底做錯什么,哪里做得不好,你要這么對我?”
父親的回答,記不清了。
可她深深明白,喜歡和坦誠,不能輕易交到一個男人手上,也許有一天它們會化作捅傷自己的利刃。
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總有一些東西,比這重要。
她不想成為母親那樣的女人。
虞緋看著景蒼遠去的背影,嘲弄地想:她老老實實抄什么《論語》誠信篇章,不如讓景蒼把怒火紓解出來,他更消氣。
次日夜里,景蒼洗漱完上床歇息,一掀被子,一具半坦毛絨的女體倏地竄到他懷里。
他定睛。虞緋不知什么時候溜進來的,頭上戴著一對雪白長耳,頸子上掛著個黑皮項圈,全身僅上下要處用一抹白毛兜住,像個剛化形的小狐貍精。
他托住她臀,沉聲道:“誰放你進來的?”
虞緋扒住他脖子,學著狐貍“嗷嗚”叫了一聲:“憑我們倆的關系,哪個敢不放我進來?”
她說來給太子一個驚喜,寢殿里的宮人這兩日似乎挨了他冷臉,趕忙答應。
景蒼瞧她驕傲得似翹起狐貍尾巴,故意潑盆冷水,“穿得這樣不三不四,《論語》誠信篇抄完了,又想抄禮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