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聿頓了頓,欣賞著她因這番話而更加慘白的臉色,然后,他忽然換上了一副近乎蠱惑的語氣,像在哄一個迷途的孩子:
“顧涵,我們打個賭好不好?”他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
她茫然地抬起淚眼,本能地帶著恰到好處的脆弱問:“……賭什么?”
沉聿緩緩從西裝內(nèi)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jī),屏幕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他解鎖,翻到撥號界面,指尖停留在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上,然后將手機(jī)遞到她面前。
“很簡單。用我的手機(jī),現(xiàn)在打給他。”沉聿的聲音低沉如誘餌,“就說,你突發(fā)高燒,嘔吐不止,頭暈得厲害,天旋地轉(zhuǎn)……懷疑是車禍后遺癥復(fù)發(fā),情況危急,要他立刻、馬上過來找你。”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拋出賭注:“如果他來了,哪怕只是立刻安排陳明或者醫(yī)生過來,甚至只是表現(xiàn)出急切……我發(fā)誓,從此以后,絕不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絕不再糾纏你半分。我徹底放手,如何?”
所以今天的目的在這里?
她啞聲問,聲音發(fā)緊:“……如果輸了呢?”她幾乎預(yù)感到沉聿的穩(wěn)操勝券。
沉聿嘴角勾起一個自認(rèn)為危險而迷人的弧度,他不答代價,反而用更誅心的方式反問:
“你就這么篤定……你一定會輸?”他的眼神充滿挑釁,“也許,他對你,還有那么一絲絲的不忍。畢竟,剛送了你一棟價值連城的別墅和一千萬,不是嗎?試試看?也許,奇跡就在你指尖呢?”
她緩緩伸手,接過了那部尚存沉聿體溫的手機(jī)。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中回蕩,如同這五十多天來無數(shù)次被冰冷敷衍的回響。
這次應(yīng)該也不例外。
然而,電話,接通了。
而且,聽筒里傳來的,不再是陳明那公事公辦的腔調(diào),而是——
“喂?”一個低沉熟悉,帶著疲憊的聲音。
是江賢宇本人。
她下意識就要看向沉聿,幸好最后一刻強(qiáng)行忍住,垂下了眼簾。
這又是什么把戲?
“說話。”江賢宇的聲音有些不耐,背景音里隱約傳來模糊的機(jī)場廣播聲,還有……似乎是某種外語?法語?聽不真切,但明顯不是在國內(nèi)。
“江…江賢宇……”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仿佛充滿了真實的無助與痛苦,“是我,我……我現(xiàn)在好難受,我突發(fā)高燒,吐了好幾次,頭暈得厲害,天旋地轉(zhuǎn)……我……我害怕,我懷疑是車禍后遺癥,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找我?我……我需要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