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紀抓了把泥灰往自己臉上抹去,轉頭看向阿隨,問:“現在呢?可顯得落魄些?”阿隨緩緩搖頭,道:“不好,不均勻,太過刻意了。
”既無鏡子,又無可照人相的積水,韓紀只得又抹了兩下,可轉頭看向阿隨時,見他還是搖頭。
韓紀嘆了口氣道:“還不行?那要怎么樣?”語聲有些不耐煩。
阿隨掩住咳嗽,道:“其實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抹抹。
雖說臉上的泥灰只是小事,但是其實很多事情真不真實,就是看這些小事。
”他說得很是認真,也很有道理。
韓紀實在想不出拒絕他的理由,也找不出介意他的理由。
微風吹拂著墻角的野草,一朵的紫色的小花從亂石的縫隙中探出頭來,在輕柔的風中一點一點地點著頭。
陽光照耀下的臉龐,并不似他想象中的溫暖,指尖傳來的溫度依舊是冷冰冰的。
就好像在觸碰凝聚成型的魂魄。
他自己的魂魄。
他周身的神經都因這剎那的觸碰而顫栗。
他強忍著這股顫栗,小心翼翼地擦拭去她額角與臉頰上過重的黑灰,收回手來,輕輕道:“好了,現在已經很好了,如今我們只差一只破碗了。
”韓紀左顧右盼,在墻角的泥灰之中撿出半只破碗。
她方將那只破碗擺到身前,阿隨再也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
他咳得甚是駭人,似乎要將心肺都一并咳出。
韓紀正欲幫他順氣,哪知他身子一斜,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血珠飛濺在他慘白的臉上,讓那張美麗的臉看上去是那樣的楚楚動人。
韓紀不禁懷疑,說不準她還沒要到錢,他就已經死了。
正在此時,一陣清脆的叮當聲在破碗中響起。
韓紀低頭一看,只見碗中有幾個銅板。
她有些驚訝地看向來人,遲疑一瞬,道:“我和我弟弟在路上遭遇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陣清脆的叮當聲。
“他吐了這么多血,實在太過可憐,快去給他抓些藥吧。
”韓紀看著說話的少女,又轉頭看了眼眉頭緊蹙,虛弱至極的阿隨,喃喃道:“我還沒說完話……”“小丫鬟,我的錢不多,你拿去給你家少爺買藥吧。
若是能幫到他,我也不圖回報。
日后,你們也去幫助其他人好么?”又是一陣清脆的叮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