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只有指節大小,墜地之時已被層層粘稠的毒液包裹,眨眼之間便被侵蝕出五六個孔洞來,巨蛇正欲低頭細看,那東西卻被韓紀以隔空取物的法訣又取了回去。
韓紀望著手中以靈力包裹著卻還在緩緩溶蝕的骨墜,輕笑出聲。
巨蛇不解她為何死到臨頭還在裝腔作勢,正欲一口毒霧將她殺死,卻不曾想自己渾身傳來蝕骨之痛。
它意識到了什么,瘋狂地嘶吼起來,身軀也隨之開始劇烈扭曲。
韓紀笑道:“你一直要找的邪骨,就在方才已經被毒焰焚毀了。
百年前,我找了無數方法都沒能將這塊蛇骨消融,方才你說你的毒液能消解萬物,看來是真的。
”說罷,她雙手掐訣喚出天雷。
雷云凝聚,巨蛇猛烈地沖擊大殿上的屏障。
一道道驚雷如匹練般劈下,在一聲又一聲的嘶吼聲中,巨蛇的身軀轟然倒塌,黑煙彌漫開來,邪氣散盡,無數溢著光的碎屑也從那黑煙之中緩緩飄出。
那是被修蛇所害的生靈的魂魄,如今他們四散開來,仿佛是一場大火后殘存余溫的灰燼。
韓紀孤身一人立在這即將消散的魂魄碎屑之中,瑩瑩光亮中,她面龐如玉,眼神似冰。
謝必貞抱著那具蒼老的尸體靜靜靠著階梯,無數光屑從她身后散出,遮蔽天日的妖氣與黑云不見蹤影,一輪紅日遠遠的,暗暗的城樓上沉了下去。
夕陽冰冷的余暉拂照在她與那具尸體的身上,她背上那個被毒霧侵蝕的大洞不斷滲出黑血,而她如一尊殘破的雕塑般動也不動地佇立在黃昏之中。
聽見韓紀的腳步聲,謝必貞沒有回頭,只是顫抖著手從懷中扯出一只錦囊丟給韓紀。
韓紀解開錦囊,里頭是一個白玉小瓶。
“這是主人讓我務必要送去寒山宗的東西,其實剛開始的那兩年,我送去過。
只是寒山宗宗主已死,寒山宗山門緊閉,我一個沒什么道行的妖精根本進不去。
”韓紀將白玉小瓶上的封條解開,逆著光往里頭看去,只見里頭是數十粒小藥丸——不對,韓紀再仔細瞧去,這些藥丸都隱隱散出金光,正是懸息壤無疑!“主人還讓我將一句話帶給寒山宗門人。
”謝必貞盯著懷中尸體長滿皺紋的臉,伸手緩緩拂過蒼白的發絲,眼前仿佛又浮現陸識舟的音容笑貌。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韓紀不得不蹲下身來湊近她聽清楚她的低喃。
謝必貞蒼白的臉上顯出笑容來,抬眼看著韓紀,眼光中露出又怨恨又譏諷的神色,道:“他說——一定要殺了你!絕對不能讓你活著!”韓紀正詫異著,謝必貞便忽然抽出匕首朝她刺來,她仰頭后閃,匕首貼著她的脖頸劃過,未傷到她分毫。
韓紀沉下臉來,厲聲喝道:“你就那么想死在我手上么?”方才這一擊,已經耗盡了謝必貞所有的力氣,她的身子滑落下去,只剩嘴巴不斷地發出癲狂猙獰的大笑聲。
“太可惜了,要是死前能拉你墊背,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