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是一只妖,居然想讓我憐憫?”洛渭面色愈發陰沉,強壓著怒氣,一言不發。
韓紀感受到他因憤怒而迸發的強大妖力,閉目等著他的殺招,卻不曾想他竟什么也不做,只是于暗夜之中靜靜地凝視著她。
良久,他道:“站在木門之前時,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他頓了頓,又道:“你究竟清不清楚,鎖妖契已解,現在的我是真的會殺了你,真的可以殺你。
”韓紀望著他隱在陰影中的面容,忽然覺得身體里傳來一陣劇痛。
她不知這劇痛究竟是身負重傷引起的,還是驟然得知那只小狐貍其實是足以引起人間暴亂的大妖而導致的。
劇痛之中,她不合時宜地想,如果五臟六腑會起雞皮疙瘩的話,她的心臟應該已經被雞皮疙瘩爬滿了。
“那很好。
”韓紀強忍痛意,神情鎮定,“你今日不殺我,來日再見我必殺你。
”洛渭被她激怒,伸手掐住她脖頸,手腕微微使勁,惡狠狠道:“韓紀!你當真以為我下不了手嗎?!”脖頸生疼,xiong腔窒塞,喘不過氣,韓紀唇邊一道鮮血從嘴角緩緩流下,卻依舊雙目緊閉,極為艱難地說道:“要殺便殺……你若想看我跪地求生……沒可能。
”粘稠溫熱的血沾上了洛渭手指,他如同被火燒一般縮回手來。
他慢慢退后,面容陰在黑暗中。
拉開木門之際,洛渭回頭看著角落中那如紙般單薄的身影。
夜風瑟瑟,殘燭將熄,韓紀身體斜倚著墻,往日如玉如冰的臉龐如今灰撲撲的沾滿紅痕。
他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生出無邊憐意。
可轉瞬間,他又想起那日墜下汨羅江時,他也是這樣看著她。
但最后映入眼簾的是那樣決絕的背影。
前塵往事暫且不提,她不記得他不怪她,可巴陵城中他為她斬斷毒蛇,為她飲下毒酒,甚至不惜為她以半妖之軀擋下神木簡。
可在她眼中,他的命是草芥,是浮塵,他是生來就賤的牲畜,是隨時可以放棄的累贅。
而這一切,只因為,他不是人。
夜風冷冷,汨羅江的江水也很冷。
洛渭垂眼道:“韓紀,你一定會后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