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正是桐花鎮(zhèn)雨水最多之時。
狂風(fēng)吹過三湘山,留下層層烏云。
一場山雨來勢洶洶地傾覆人間,落在田間地里,落在深山樹梢,洗去窗臺上的點點紅斑。
窗前燭火因風(fēng)雨之勢變得飄搖,魏九掐訣施法,透明的結(jié)界將雨幕隔絕在外,只是暴雨沙沙聲依舊從四面八方的縫隙中擠出。
韓紀(jì)坐在床上,身體陷在背后之人的懷抱之中。
她手臂與肩部的傷口完全迸裂開來,殷紅的血止不住地溢出。
魏九雙手握著她兩只手臂,輕輕地將她扶正,道:“雨太大了,找不來大夫,我先施法為你愈合傷口。
”韓紀(jì)蹙眉,有氣無力地說:“這么大的傷口,療愈術(shù)對你損耗太大,實在不行等到天明再去請大夫。
”魏九道:“靈力倒是不怕,你的傷勢不可再耽誤了,只是……”他聲音中帶著些許為難,韓紀(jì)略一思索,便知他在擔(dān)心什么。
她低笑一聲,強撐著痛意說:“怕什么,修仙之人救命之時還要顧慮男女有別,個個都自廢修為去守這些男女大防算了。
”說罷,她伸手解開衣裳扣子,方解了兩顆,便扯動傷口,痛得冷汗直冒。
一雙溫?zé)岬氖址鲎∷纳眢w,一股靈力的注入緩解了身體的疼痛。
床幔緩緩垂下,將木桌上飄搖的燭光濾了一層又一層。
床榻里,光線變得昏暗,一切都泛著淡淡的紅光。
魏九垂下眼簾,伸手去解衣扣,柔聲道:“我會很快的,如果疼,你和我說。
”撥開沉甸甸shi漉漉如綢緞一般的墨發(fā),又將染血的衣裳緩緩?fù)氏?,魏九目光上移,停在韓紀(jì)肩背上那如同瓷像裂痕一般猙獰的傷口。
他一手隔著未褪下的衣裳扶住韓紀(jì)的腰,一手虛虛覆在傷口之上,掌中靈力涌出,裂開的傷口在一片片碎玉似的光華覆蓋之中漸漸合上。
魏九收回手來,凝視著那道傷痕,微一伸手,木桌上的針線藥膏便嗖的一聲飛到手中。
他低聲解釋:“已經(jīng)愈合了許多,但是傷口太深了,還是需要縫線上藥。
”話音未落,他手指捻起銀針,飛快將傷口縫合,隨即又蘸取藥膏敷在傷口之上。
韓紀(jì)冒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疼痛感雖然有所減緩,但身體卻像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沉入寒潭之中。
她咬著牙忍受著那股刺骨的寒意,等了許久卻沒等到魏九的動作。
韓紀(jì)偏過頭去,微一抬眼,卻見魏九正垂眼看著自己背上的其他傷痕。
她輕咳一聲,魏九如大夢初醒一般抬起頭來。
二人眼神對視時,那股寒意又順著脊背攀上牙關(guān),韓紀(jì)一時不察,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魏九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扯過青衫遮住她裸露的肩背,調(diào)轉(zhuǎn)身體讓她趴在床上,又將被褥蓋在她身上,方才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幔,走下床來。
他雙手捻訣,在四周墻壁屋檐上都布下陣法,又把忘情劍插在陣眼之中,這才推門而出。
韓紀(jì)是被一股味道引誘著睜開眼。
她從床上爬起,掀開床幔,魏九正拿著十個油紙包進屋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