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就要往靠著車窗的位置擠,再回頭,正好與對方投來的目光打了個措手不及。
畢竟不久前才見過,那雙眼睛實在是太熟悉了,她這次自然認得出。
少女的眼神從困惑到茫然,隔著鏡片的眼鏡肉眼可見地,因為驚訝亮了幾分。
“季書言?”“巡演啊還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也在這。
”得知對方來到渝城的原因,譚婭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這世界還真是小,在新塘遇見也就罷了,沒想到在這幾千公里外的渝城還能撞見。
天空還是發暗,即便坐在車內,各種車流的聲音還是源源不絕地涌入耳內。
譚婭側著頭看窗外,快到渝江了,遠遠地又瞧見遠處那一抹波光粼粼。
畢竟也算是渝城比較標志性的地段,周遭也是商街林立,人頭竄動的,似乎步入了渝城最繁盛的地方。
她回頭看了眼季書言。
他生得高,坐在譚婭一側的位置上自然也顯得擁擠,單手抓住裝在前排座位后面的把手,膝蓋又十分局促地抵著椅背——譚婭才發現其實天光也沒有那么暗,只是他有些太大只了,坐在旁邊,就好像是被圈在角落里被包裹著了,什么亮色也透不過來,周遭視野都暗了一圈。
那人坐得似乎有些難受,手里握著一條拆過封的潤喉糖不斷摸索。
譚婭側目,坐得有些近了,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她。
上次見面似乎是在半個月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季書言又把頭發剪短了,原先發尾的那一圈灰蕩然無存。
一副黑色口罩擋住半張臉,掛耳處緊緊貼著耳根,從縫隙中掙扎出一片像新生野草一般的黑發。
這算是什么發型?譚婭心想,板寸?似乎也不是。
她并不了解這些,實在有些說不上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的目光,季書言頓了頓,似乎心里斟酌了一番措辭,到頭了,只是抬起握著糖的手伸到了譚婭的面前。
“吃嗎?”“嗯?”“糖,”口罩下的唇齒翕動,“還剩了幾顆。
”譚婭也不客氣,接過去,撕開包裝紙,紫色,大概是葡萄味的。
放入口中,一股薄荷的清涼感裹挾著葡萄的甜味直沖口腔,和如今渝城的潮悶感相互沖撞,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廣播里播放著下一站即將到站的通知,譚婭嘴里含著糖,低頭看了眼導航,“我馬上就下車,明早就走了,去渝江邊上看看。
”“我跟你一起。
”這倒是叫譚婭有些疑惑,“你也去江邊嗎?”“嗯,”季書言應著,突然有些說不上話,腦子里不停地思索該找什么理由,才讓自己聽上去不是那么的刻意。
“莫桐這幾天問去不去她店里。
”勞一倫在便利店中的話浮現于他的腦海,于是他開口:“有朋友在附近開了家店,打算去那逛逛,然后再過去找她。
”話已至此,公車到站時,兩個人便一起下的車。
更加靠近江畔,同方才路上相比,人流顯然擴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