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言這通電話打的比想象中要久。
等金湯力里的冰球縮小了好大一圈,他才從樓上三步并兩步躍了下來。
聲音太抖了,聽得莫桐可謂是膽戰心驚,剛見他下來就毫不客氣地數落:“這樓梯可是木的,大爺哎,經不起你這樣折騰!踩壞了算你賬上啊!”“這不是還沒踩壞嗎?”季書言只是一句反駁,回到吧臺,抓起那杯有些化了的無醇金湯力猛灌一大口。
樓上悶熱,在那邊談話都憋出了一身的汗,冰涼液體混合著胡椒碎特有的辛香氣掠過喉間,也稍稍壓下了一些熱氣催生的燥熱感。
譚婭借余光去看他——眉眼微蹙,帶著一絲不爽。
“怎么了?”覺察出異樣,她小聲往對方的方向湊近了些。
“沒什么,”季書言放下杯子,語氣柔和,心里卻在罵人。
跟個裝貨打電話,被裝到了。
旬睿致電過來無非是交代一些協商的事宜。
按照慣例的,接這人一次電話,季書言都能氣得心梗。
他將杯中的液體一口氣飲盡,看了眼吧臺前的掛鐘,時間也差不多了,季書言轉而看向莫桐,“暖場是吧,要唱哪首?”莫桐好歹也是做生意的,關于ci主唱要來暖場駐唱的事,早在季書言打電話的時候她就跑到自己的微信群里說了一嘴。
即便外頭有雨,慕名而來的人也還是有的。
雇傭的店員已經在幫客人點起了單,零零散散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聚集在空蕩蕩的表演臺上,毫無疑問,是慕名而來的。
“別看我啊!”莫桐舉手討饒,“暖場也不用太久,唱一兩首也就得了,我雇的樂手到時候也應該來了,至于唱什么”她的目光挪向譚婭,“小妹妹,你想聽什么歌呀?”話語權突然拋到了譚婭的手上,讓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嗎?”她張了張嘴,下意識擺手拒絕,“我不太懂什么流行歌的。
”“沒事,想聽什么就說什么,他能唱就行了。
”莫桐扭頭見季書言一聲不吭,忍不住湊近。
“把人姑娘帶這來了都,”她咬緊牙關,“多少給人家表示表示啊,死木頭不上道。
”隱約間季書言知道自己手臂被推了一把,他反應過來,才有些語塞地說了句:“什么歌都行,只要能唱。
”“那,”譚婭心中稍加思索,也不知怎的,話語比大腦轉動得更快,從唇齒間溜出了一句:“bee
es的《lody
fair》,可以嗎?”《lody
fair》,這是她心中唯一篤定的,季書言會唱的歌。
莫桐還嘴里對著歌名嘟囔了一番,似乎沒什么印象,“是那什么電影的主題曲吧,七八十年代的吧?好老的歌”“那就這個。
”季書言打斷莫桐的話,只見往表演臺的方向走,“桐姐,拿你的吉他行嗎?”譚婭抬頭看時,季書言恰巧與她擦肩而過。
唇角微彎,身后的晃悠悠的燈啊罩住了半張臉,風一樣地就從她身邊經過了。
不知為何,譚婭總覺得他有一種“如我所料”的自得感。
零零散散的觀眾坐了有一陣,見一個高挑瘦削的個子忽然上了臺,徑自就坐在了高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