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段氏”阿史那頭皮發麻,著實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前任主母,只能含糊地略過稱呼,說起重點,“她的婢女趕著許多牛羊過來了。”
“婢女?”賀蘭定也有些麻爪,他上輩子就是個無父無母的,這輩子也等同于無父無母,毫無與父母相處經驗的他著實不知道該用如何的態度對面對“母親”段氏。
聽到來人不是段氏,賀蘭定松了口氣,招呼還捧著碗的兩小孩兒一起去見人。
段氏的婢女是從娘家帶過來的,漢人長相,但是草原的生活讓她皮膚黝黑發亮,眼角爬滿了皺紋,看起來有五十來歲,但實際上可能還不到三十。
“”賀蘭定一手提溜著一小孩,和段氏婢女四目相對,著實不知該如何開啟話題。
婢女阿蘭一手牽著馬繩,一手握著趕羊鞭,看向兄妹三人的眼神復雜,待到看清兩小孩兒碗中黑乎乎一團看不出原樣的食物時,眼中只有憐惜了。
“大娘子用心良苦。”阿蘭沖賀蘭定道,“你別怨恨她。”
阿蘭指向自己趕過來的羊群,“都是懷崽的羊。大娘子不走,你們活不了,大羊、小羊都活不了。”
阿蘭言語不清,賀蘭定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彼時正值深冬,天氣嚴寒,糧食短缺。不僅人沒有東西吃,牛羊們也餓著肚子。牲畜們每天刨開雪地啃食草根得要的養分根本不足以維持自身的生存。
柔然南下,部落損失慘重,族人們死的死,傷的傷,人手短缺之下,根本分不出人手去放牧。部落周遭的草根被刨完后,牲畜們就開始餓肚子了,餓得瘦得肋骨根根分明。那些懷了崽就等春日生產的母羊、母牛們更加餓不起。
那樣的情況下,段氏選擇了改嫁,帶走了部落中所有懷崽的牲畜。
幼崽就是火種,只要能熬到來年春季,再等來夏季豐沛的雨水,部落就還能存續下去。
“阿母”賀蘭定艱難開口,畢竟他兩輩子沒有開口喊過哪個人“媽媽”或者“母親”。
“阿母她這樣做沒關系嗎?”賀蘭定有些擔心。段氏的算盤就連他都看明白了,這不相當于讓人家幫忙白養了兒子一般么。
那么她二嫁過去的男人能同意嗎?男人的部落和族人不會有意見嗎?這不是白嫖嗎?
“這本是大娘子的嫁妝,怎么處理,大娘子說了算,誰也不能說什么。”阿蘭很硬氣,不知想起什么,面上帶上了笑容,“大娘子懷上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懷上了?賀蘭定腦子有點蒙,是那個懷上的意思嗎?這、這、這速度夠快的啊!
“大娘子說了,這些羊兒都歸大郎了。”阿蘭轉達段氏的囑咐,“大郎要好好侍弄羊兒們,爭取今年娶個媳婦回來。”
“還有,大娘子讓大郎莫忘了下個月阿翁過壽。”阿蘭說完便翻身上馬,輕踢馬肚,韁繩一拉,調轉方向策馬走了,只留下一群羊。","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