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家人們圍聚一團,一邊享受著晚餐,一邊說著各自一日的新鮮見聞。
“我看到仙人了,像羊骨雕成的,雪白雪白的。”小羊倌沒見過白玉的模樣,“不過也可能是太困了,在做夢。”
誰知,家中兄長立馬道,“不是做夢。好多人都見到了。”
小羊倌:“哈?”自己竟是落后了不成?
家中阿母也道,“你們說的是鄭夫子的兄長吧,那可真是仙人一般的人。”
小羊倌:“哈?”自己的消息竟然都沒有阿母靈通嘛?
男人們消息自是沒有女人們靈通,尤其是如今正是生產的高峰期,工坊日夜不停,女人們在工坊中干活總是有說不完的八卦。
說起那年輕俊美的漢家男子,老婦人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彩光,“鄭夫子那樣好看,她的兄長也如仙人一般,這樣的男人,就算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放在家里看看,心里也是高興的。”
小羊倌和兄長:……阿母,你是真不怕早死的老爹今夜入夢找你談心啊。
老夫人感嘆完,眼角余光撇過自家兩黑碳球一樣的兒子,立馬別開臉,嫌棄的模樣竟是連遮掩都不遮掩。
“……”小羊倌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奇問道,“他往草原里跑做什么?不怕被狼叼了?”
老婦人不以為意,“他老鉆在屋子里,咱們還沒機會見著這樣漂亮的人呢。”
小羊倌:……我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哎。”老婦人嘆息一聲,又看了眼兩兒子,哀嘆道,“我怎么就沒生個姑娘。”
小羊倌:?話題怎么歪到這兒了?
老婦人捂著xiong口,哀嘆道,“我要是有個姑娘,怎么地也要借個種回來。”如花似玉的丈夫,這輩子是別想啦,可是借個種,生個玉人一般的小孫孫還是可以遙想一下的——可惜自己只有倆個小子!
老婦人拍腿惋惜,小羊倌低頭啃餅,再也不敢接話。
年紀稍大,在鎮上做事的兄長卻疑惑,“鄭夫子的兄長怎么到處走,工坊、田地、草原,他都去?這沒事嘛?”他們賀蘭部落可是有好多機密的。
“能有什么事兒?”老婦人不以為然,“人是郎主救回來的。”在族人們的心中,郎主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確的。倘若看不明白,那問題一定是在自己。
聞言,大郎也不說話了。小小的氈房中只剩下細細碎碎的咀嚼聲。
而另一邊,成為草原熱門話題的鄭樞對于自己被“窺伺”的情況一無所知,否則,他的心情一定會更加不美麗。
而上完晚課的鄭令修,回來看到兄長的冷臉,心情也不美麗。
賀蘭定是個說到做到的,鄭令修的小學堂管理得很好,又創造出了戳羊毛的技藝,作為功勞獎勵,賀蘭定承諾幫鄭令修找回兄長。
鄭家遭難,女眷們發配懷朔,男人們則被發配到了更遠的御夷鎮。女眷們不堪受辱,最后就鄭令修一個活著走到了懷朔,開始了新的人生。
而男人們那邊的情況也不好,生于富貴溫柔窩的他們,光是嚴寒的氣候就是一道致命難關,更不要說來自各方的折辱摧殘——虎落平陽被犬欺永遠是人們最愛的戲碼。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貴族落下云端,誰看著都想上去踩上一腳,折斷翅膀,打碎脊梁。
最后,鄭家的男丁只剩下一個鄭二郎,鄭樞。
賀蘭定的人找到他時,他也就剩一口氣吊了。但凡賀蘭家的人晚一步,鄭令修就真的親緣皆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