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還有聞書意陪她,只是后來聞書意走了,他們都說是去城里過好日子了,但她們從沒過過好日子,所以她不相信…”
聞牧之聽著她的講述陷入了沉默,心臟似乎被一只手攥住了,有些呼吸不暢,手指也不受控制地緩緩收攏,纏著的白紗布上染了些暗紅色血跡。
他從記事開始就生活在云城了,對母親的了解很少,哪怕是母親在清醒時也沒給他提起自己的過去。
所以對于角山這個地方,他知道那是云城最邊緣的一座山,曾經因為里面村落涉嫌拐賣婦女出現在新聞報道上,但他沒料到,他母親也曾住在那。
“我可以見見那位阿姨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聞牧之深吸一口氣,出聲問道。
“阿姨的狀態不好,”張麗嘆了口氣,“不是我們不想讓你見,只是她現在見到男性連話都說不出來,身子會不停顫抖,她很害怕。”
“她遭丈夫家暴將近三十年,能從山里出來都已經是奇跡了。”
“嗯。”聞牧之垂下眼,“抱歉,是我草率了。”
“如果她哪天愿意見我了,你們再聯系我吧。”
“嗯,放心吧。”
“她狀態好起來應該會愿意見你的。”
張麗抬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以示安慰。
聞牧之心情格外壓抑,但他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留下幫組織一起解決著網上和線下的求助。
求助內容很多也很復雜,有來自家暴、出軌等訴訟離婚的求助,還有部分失蹤案家長的求助。
每個求助下平平淡淡的文字里都帶著令人悲憤的痛楚。
聞牧之深知,這個民間的義務組織不可能拯救得了所有凄苦的求助人,更多的其實都是盡力之后無法相助的無力和痛苦。
所以在離開之際,他再次投入了一筆捐款,希望這個組織能堅持下去,也希望在痛苦掙扎的人能少一點,再少一點。
他開車回家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路邊風景在不斷倒退,初冬的涼風順著打開的車窗往里灌,讓人十分清醒。
車子到達地下停車場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
車子停穩后聞牧之也沒從車上下來,他只覺身心疲憊。
座椅后仰,他靠在椅背上,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