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穿了件寬大的外套,他的身體在黑壓壓的夜里看起來格外纖細(xì),手插在口袋里,頭發(fā)隨著風(fēng)的擺動而凌亂著,他背著那個貫穿了一年四季的單肩包,在鎖扣上,插了兩支顏色鮮紅的玫瑰。
因長時間寫題悶住的一口氣在見到他后頃刻散去,段知淮笑著迎了上去,問他:“等很久了嗎?冷不冷?”
沈敘昂著頭和他對視,搖頭。
“走吧?!?/p>
肩并肩下樓的兩個男孩很快沒入黑暗里。
段知淮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讓司機(jī)來接了,第一次和沈敘一塊坐公交的時候,他還有點愣,呆呆地抓住扶手,視線緊緊盯住每一站的站牌,生怕錯過。
沈敘則是捏了捏段學(xué)霸因為緊張而崩起來的手,輕聲道:“到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p>
而現(xiàn)在段知淮坐公交已經(jīng)輕車熟路了,他占好一個靠窗的位置,讓沈敘坐了進(jìn)去。
校門口的末班車是特地為了學(xué)生開的,沈敘和段知淮坐在最后一排,窗戶開了個小小的縫隙,初春的晚風(fēng)靜悄悄地灌了進(jìn)來,吹得沈敘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忽然,身旁橫過來一只手,把窗戶給推上了。
“別感冒了。”段知淮低聲道。
段知淮貼得近,垂眸便能看到沈敘濃密的睫毛,他身上還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以及溫?zé)岬捏w溫,都段知淮呼吸微緊,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沈敘往段知淮那側(cè)偏了偏頭,靠到他肩上。
“好困?!?/p>
帶著濃濃鼻音的話很像在撒嬌,他動作自然,靠上去后還輕輕用額頭磨蹭了一下段知淮的喉結(jié)。
段知淮渾身緊繃,小心地挪開視線,卻壓抑不住飛快跳個不停的心臟。
怎么辦,要被聽到了。
下一秒,段知淮便聽到沈敘冒出一聲笑。
段知淮咽了咽喉嚨:“……怎么了?”
手背覆上一個溫?zé)岬?,是沈敘抓住了他的手,然后貼到了段知淮xiong膛上。
“少爺,你自己感受一下你的心跳有多快?!?/p>
沈敘含著笑,絲絲縷縷的挑逗讓段知淮臉頰泛紅,一雙墨似的眸緊緊盯住他。
“現(xiàn)在更快了。”沈敘笑道。
送少爺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沈敘再三叮囑了他要看站牌下車,然后朝家里走去。
裹挾著涼意的風(fēng)打在臉頰上,讓他格外清醒。
每松一口氣,沈敘都感覺自己卸下了一分防備,他的視線落到包上別著的玫瑰花上,一時怔然。
下一秒,沈敘扯下兩支花,用力丟進(jìn)了家樓下的垃圾桶里。
要背著面具隱藏恨意已經(jīng)足夠艱難了,他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心動又抽離的痛苦當(dāng)中。
沒在黑暗里站了好一陣,沈敘才勉強(qiáng)緩過神來,他緊緊攥住xiong前的衣服。假若剛剛段知淮也湊過來聽他的心跳,會發(fā)現(xiàn)抓包別人的他,自己也早已丟盔棄甲,心動不已。
一整個春天,沈敘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努力,每天不是寫卷子就是看書,上課偶爾打盹,也會不厭其煩地揉著眼睛打起精神繼續(xù)學(xué)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