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本來就不會求人,更做不到低三下四,聞言就準備邁腿離開。魏江河在身后突然出聲叫住他:“澈澈,來這邊拍攝還習慣嗎?”
秦澈覺得一陣惡心,除了秦靖川還沒有旁人這樣叫他,他頭也沒回道:“還成吧,勞您費心。”
他們將前往學藝的土窯在一處人家的后院里。一進正門,光用作主屋的窯洞就并排三個,各種或精美或殘缺的瓷器被隨意丟在角落里蒙灰,看著都叫人心疼。
有嘉賓感嘆:“這是大手筆啊。”
季恒和秦澈都不以為意,一個是沒打算正經學,一個是見多了好物件,兩人直接省去了參觀的步驟,繞到后院去找學藝師傅。
土窯的主人姓楊,據說有一個兒子已經在省會結婚生子,老伴兒去照顧孫子了,留他在這里獨居。陜北的老窯爐大多荒敗,能堅持手工捏陶,土窯燒制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作坊里忙進忙出十來號人,都是楊師傅的徒弟,有配土的,有燒爐的,一片熱火朝天。
兩人趕到的時候,楊師傅正在等一爐匣缽出窯,這一步最為關鍵,就算泥胚入匣時光潔無缺,出爐后也可能會有諸多問題。爐旁氣溫高,楊師傅就穿了一件短袖,黝黑的臉龐被火光映得通紅,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爐口。
“是楊進忠師傅嗎?”季恒提高了聲音。
老頭兒恍若未聞,動也不動。
“沒看到人家正在干活嗎?”跟這么個大喇叭一組,秦澈都覺得害臊。
季恒滿不在乎地翻了個白眼,跑到門邊去涼快:“就這么小個作坊,耍什么大牌。”
等所有嘉賓都到齊,那爐子才燒到了時候,兩個打著赤膊的徒弟上前將窯門撬開,拉出窯車,車上一層一層的盡是白胎黑釉的瓷器,釉面如鏡面,映著爐膛里的火色。
人群中發出贊嘆聲,不知道誰先帶頭開始鼓掌。楊師傅的神情總算放松了些,但依舊沒個笑模樣,他直起腰桿道:“你們就是來錄節目的?”
嘉賓開始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紹,從資歷最老的開始,到秦澈結束,六七個人像唱堂會似的。楊師傅一個人管不過來這么多,便安排給徒弟去帶,隨便點了到得最早的那兩個:“你倆跟我來。”
被領到練泥的房間后,秦澈也開始嘀咕了:“怎么一來就要干活啊。”
練泥是要用木槌反復捶打泥胚,將里面的空氣排凈,防止后續燒制過程出現氣泡,算是最苦最累的活。兩人各拿了一個木槌,海爾兄弟似的并排對著泥料,頗有些滑稽。
秦澈在家里抹布都沒拿過,也只能接受現實,嘆了口氣道:“怎么說,咱倆一人一下?”
季恒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誰跟你一人一下?”
秦澈正要發火,就見他舉著木槌,搗蒜一樣舂了幾下,等跟拍把鏡頭錄好,直接撂下工具走人了。","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