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跟懷雍都私相授受好兩年了。我就說呢,你們有時會私下相處。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說一套做一套。”
他由衷地納悶地說:“赫連夜,懷雍到底看上你哪兒呢?看上你的三心兩意,還是你的厚顏無恥?”
赫連夜的雙手雙腳又開始疼痛起來,就像是在干涸凝固的血痂再一次撕裂開來,又被剜一次。
“我只是想看到懷雍也為我吃醋而已。”赫連夜極度不甘心地說,“他一聽說你在相親便魂不守舍,我只是,只是想要看到他也為我魂不守舍一次。這樣我才可以確定他也是喜歡著我的。我沒有想要負他,我對他就是一心一意的。”
盧敬錫向后仰去,重新將自己整個人都坐回了黑暗之中,不知過了多久,他說:“這些話,你跟懷雍說過嗎?”
赫連夜:“……怎么沒說過?他總不信我。”
盧敬錫:“誰讓你油嘴滑舌,平日里十句話真假混雜?你說給我聽我都不信。”
赫連夜無力地貼倒,臉貼到的地磚已經被他的眼淚浸得shi漉漉一片。
他說:“懷雍真的喜歡過我嗎?”
“他若是真的喜歡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也好過把我弄成一個廢人。”
盧敬錫像是聽到這世上最荒唐的問題,笑了一聲。
赫連夜心猛地一跳,抬起頭:“你笑什么?”
盧敬錫不敢相信地問他:“赫連夜,你難道還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為什么懷雍會在尚書臺暈倒嗎?”
赫連夜:“……為什么?”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們倆突然都被抓進了宮里,接著音訊全無,皇上還派人去抄了你家。懷雍暈倒了嗎?懷雍怎么會暈倒?我今晚上看到他還好好的啊?他肩上有傷,臉色是不大好?是你,不,是皇上對懷雍做了什么嗎?”
盧敬錫氣極妒極:“我要是真做了什么也就罷了……”
“懷雍前幾天剛私自墮了胎,氣血大失,才會在尚書臺昏倒過去。”
……
忙活了一天,終于可以睡下的獄卒被從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嘶吼給突然驚醒。
這叫聲著實是過于凄厲,像是厲刃惡狠狠地刮割過他的耳鼓膜,讓他一下子被嚇得坐起了身來。
獄卒罵了一聲臟話:“鬼叫什么!”
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去管,不以為然地拿被子往自己頭上一蓋,打算蒙頭繼續睡覺。
獄卒早已習慣天牢里的這些狼哭鬼嚎。
他覺得叫兩聲估計也就停止了。
他鄙夷地嘀咕說:“是誰在叫?應該是后來的那個吧,先來的那個沒有受什么傷,誒,聽說是將軍家的少爺,還將門虎子呢,結果也不過如此嘛,就這么點刑罰竟然也痛得叫成這樣。”
“叫吧叫吧,天牢的磚砌的厚實堅固,不管你叫得多大聲都不會傳出去的。”
出走(修文)
赫連夜像個惡鬼般嚎哭了一整晚。
又或許更久。
明明手腳俱斷,明明滴水未進,明明已經無比虛弱了,但他還是活著,頑強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