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雍以前從未窺探過后宮,更別說看到父皇的床笫之事。
懷雍實在是恍惚困惑——那天他在御花園見到的父皇真的和他所認識的父皇是同一個人嗎?
他敬愛的父皇雖有天威,但總的來說,應該是一個慈愛仁明的人啊。
難道那天他只是做了場噩夢嗎?
父皇還說知道他是因為要稟告遇刺的事情才進宮的。
但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有人將刺客劫走了,是幾個武林高手,父皇讓他不用擔心。
父皇會派手下的人去調(diào)查刺殺他的人究竟是何門派,到時一概滅了就是。
父皇不愉地說:“區(qū)區(qū)一個小賊也關不住,看來你身邊也是一群酒囊飯袋。”
懷雍:“是,孩兒回去一定親手整頓身邊的護衛(wèi)。”
懷雍卻莫名地覺得松了口氣。
他還擔心了一下在他昏迷的時候,父皇已經(jīng)做主把尹碧城給殺了,又或是嚴刑拷打,那估計就不成人形了。
父皇很討厭這些江湖人士,講他們稱為暴傲之民,說這些人目無法紀,聚眾藏奸,好武揚名,不但以武亂禁,不受官府指令,有的還落草為寇,公然違抗朝廷。
而且這人總殺之不盡,不知何時才能清繳一空。
……
懷雍康復回宮以后才敢打聽情況。
唐公公的內(nèi)相牌子被撤了,人也被打了一頓,沒死,被送出宮養(yǎng)傷。
懷雍輾轉(zhuǎn)找到了唐公公如今落腳的莊子,帶了藥材和大夫來探望他。
唐公公如今已經(jīng)站不起來,見了他,還要掙扎著起身,要他的干兒子攙他下地,向懷雍問安。
懷雍上前按住他:“你病成這樣,就不要跟我拘禮了。”
唐公公像是一夜老了十歲,蠟黃枯槁的臉上浮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感激道:“還是雍公子心善,到了這份上還體貼咱家。”
懷雍握住唐公公的手,他的手又瘦又干,像是細柴外貼了一層松垮的皮。
懷雍痛心疾首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唐公公連忙制住他的自責:“這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自己不小心。唉,皇宮就是這樣,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說罷,唐公公想到什么,使了個眼色讓干兒子出去,有幾句話他想要單獨對懷雍說。
門關上。
唐公公開口便是:“我命不久矣……”
懷雍急忙:“您可別這么說!好好醫(yī)治,若是不想回宮,我為你養(yǎng)老,若是想要回宮,我會去向皇上求情。”
唐公公搖頭:“多謝雍公子,你的好意咱家心領了。可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上次受的杖罰都沒好了,這次被罪惡還有人在背地里打點對我下死手,我的內(nèi)臟都被打碎,如今也只是用最后一口氣強撐著,想要再見您一面罷了。我這輩子做過內(nèi)相,風光過十年,已經(jīng)值了。咳……咳咳咳……”
大抵是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話,他咳嗽起來,連帶著懷雍袖子上也濺了許多血。
唐公公與他說:“如今應該是姓范的在拿總管太監(jiān)的牙牌吧?但他為人氣浮氣躁,估計沒過多久就會惹得皇上不悅。皇上如今更喜歡老實木訥的人伺候他,估計最后會讓杜良才提上來。杜也在你身邊伺候過,與你有幾分交情,還是他在那位置上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