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敲得玻璃沙沙響,客廳里很靜,只能聽見小比咀嚼食物的輕響,像粒種子落在松軟的泥土里。
凍干吃完了,張勇卻沒立刻縮回箱子。
它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許千鶴,里面映著窗外的雨絲。
就在許千鶴以為張勇要退回安全區時,那截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動了動。
先是輕輕晃了下,像片被風吹動的葉子。
接著幅度大了些,帶動著屁股也微微顫,尾尖掃過航空箱的內壁,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許千鶴屏住呼吸,看著那截棕白相間的尾巴在她面前搖得越來越歡,像個笨拙的小旗子,在說“我好像……有點相信你了”。
“張勇……”許千鶴鼻尖發酸,她伸出手,指尖離箱門還有段距離,卻不敢再往前。
張勇沒有后退。
它看著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尾巴搖得更歡了,甚至往前挪了半步,把腦袋探出了箱門。
許千鶴就那么蹲在地上,看著張勇第一次沖她搖尾巴。
她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膝蓋麻得站不起來,直到雨不再下,直到陽光透過云層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許千鶴才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張勇的耳朵。
比格犬的耳朵軟得像團棉花,在她指尖抖了抖,卻沒有躲開。
尾巴還在搖,掃得箱門“啪嗒啪嗒”響,像在為這個遲到了三周的擁抱,拍打著歡快的節拍。
后來張勇拆過沙發,咬壞過她的相機線,甚至把她剛買的口紅當零食啃。
但每次許千鶴看著它搖得像螺旋槳的尾巴,就會想起那個下雨的午后,那截小心翼翼晃動的尾巴,像把鑰匙,打開了兩個孤獨靈魂的門。
這些真實的瞬間,是許千鶴做賬號的全部意義。
可現在,為了救它,許千鶴好像要親手打碎這份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璐璐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費繳好了,醫生說手術風險不大,別擔心。
”許千鶴吸了吸鼻子,啞著嗓子說:“謝謝你,璐璐。
”“跟我客氣什么。
”璐璐遞給她一張紙巾,“你先在這兒守著,我去給你買份早飯。
”璐璐走后,搶救室的門開了,護士說張勇暫時脫離危險,但還需要住院觀察。
許千鶴看著病床上虛弱的張勇,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猶豫了很久,終于點開和小魏姐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