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鶴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指腹冰涼。
她想起拍視頻時張勇縮在林牧?xí)r懷里的樣子,想起它脖子上還沒完全消的手術(shù)痕跡,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擰出稀薄的水。
張勇似乎察覺到許千鶴的低落,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背,熱烘烘的呼吸噴在皮膚上,帶來微弱的暖意。
“別看了。
”許千鶴喃喃自語,把手機扔到床頭柜上,翻身抱住張勇,臉埋進它毛茸茸的背,“我再也不拍了。
”許千鶴手指在某音的“卸載”按鈕上懸了三秒,重重按了下去。
屏幕上跳出“正在卸載”的進度條,像在剝離一層結(jié)痂的傷口。
手機剛清靜沒半小時,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她這才剛卸載某音,公司不會就知道了吧?難道要打電話批評她?許千鶴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她猶豫著接起,聽筒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請問是許千鶴女士嗎?”“是的。
”“恭喜您在‘城市印象’剪輯大賽中獲得一等獎,獎金五萬元,方便提供銀行卡號嗎?”許千鶴愣住了,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fā)顫。
那是她三個月前被璐璐鼓勵著報名參加的比賽,剪的是張勇第一次在公園追蝴蝶的視頻,配文是“夏天和自由”。
許千鶴早忘了這回事,沒想到……“謝謝,謝謝。
”許千鶴的聲音有點發(fā)飄,掛了電話才發(fā)現(xiàn),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掉了下來,砸在張勇的耳朵上。
抬起頭,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頰,shi熱的觸感讓人覺得自己還活著。
五萬塊對其他人來說或許不算什么。
但這筆錢像道光,撥開許千鶴混沌的處境。
許千鶴打開銀行app,看著預(yù)支的工資和剛到賬的獎金,突然有了底氣。
“去s市待一陣子吧。
”許千鶴抱著張勇坐在陽臺上,看著樓下飄落的梧桐葉,這樣對自己說。
那里有治理慢性肺炎最頂尖的寵物醫(yī)院,有璐璐,沒有公司的糾纏,能讓張勇好好養(yǎng)病。
收拾行李時,許千鶴只帶了張勇的用品、幾件換洗衣物,還有那個剪輯比賽的獲獎證書。
離開的那天是陰天,風卷著落葉打在車窗上,許千鶴回頭看了眼住了好幾年的出租屋,覺得一切都像場夢。
車子發(fā)動時,雨絲突然斜斜地飄下來,打在擋風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
許千鶴把雨刮器調(diào)到最慢檔,橡膠條“吱呀”劃過玻璃,露出窗外那棟灰撲撲的居民樓——她住好幾年的出租屋,就在三樓最東頭。
陽臺上的綠蘿還掛在護欄上,葉片被風吹得翻卷過來,露出背面淺綠的脈絡(luò)。
剛搬來時,許千鶴踩著凳子把綠蘿掛上去,張勇還在腳邊打轉(zhuǎn),差點把她的工具箱撞翻。
那時張勇剛來不久,見了什么都怕,唯獨不怕她踩凳子時晃悠的影子。
“汪。
”張勇趴在副駕座上,前爪搭著車窗沿,鼻子湊到玻璃上,呼出的白氣在雨痕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