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上千平米的庭院四周由鐵藝欄桿圍起,一條長長的米色石板路鑲嵌在綠茵草坪上,橫穿獨棟別墅。
此時,別墅前的瀝青路面以吉普車為首,停了數(shù)輛黑白轎車,閃著紅藍警示燈的車隊聚集門前。
值守大門的保鏢一身職業(yè)著裝,腰間別著防爆棍,個個五大叁粗,警惕地站在門后,自動伸縮的別墅門開了一條縫隙,保鏢中最為高大的壯男人走了出來。
楊科提前拿出證件,獨自走上前,“這是搜查令,還請配合調(diào)查。”
保鏢不為所動,不急不慢地按著對講機,呲啦呲啦的電流聲里不時夾雜著幾句人聲,傲慢、懈怠、輕視,在安城,警署的名聲不比綠林社好多少。
這種場景見得太多了,楊科早已習慣,但這次非同小可,正欲繼續(xù)交涉,身后掀起一陣風,對講機摔在地上,那張蓋有紅章的搜查令被狠狠拍在保鏢臉上。
男人出手速度極快,眾人怔愣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幾個保鏢齊齊抽出防爆棍,警察舉槍做出射擊的姿勢,隔著一道收縮門,兩相對峙,氣氛焦灼,一觸即發(fā)。
隊伍后的一個保鏢按了按鈕,在收縮門即將關(guān)閉前,宋文柏拽著高個保鏢的衣領(lǐng)閃進門縫,大門關(guān)閉,幾人圍成一圈,蠢蠢欲動,楊科趴在門上,厲聲警告,“喂!你們敢!”
身后腳步混亂,隨行的警察全部下車,像是要拆了這道門不可,宋文柏徑直走向包圍圈末尾,對保鏢的進攻姿勢視若無睹。
按鈕被一把搶過,收縮門開了,警察一擁而入,保鏢很不服氣,作勢要搶回來,被掐著臉按在墻上,腦門一疼,飄著濃重油墨味的白紙距離眼球僅有幾厘米,加黑加粗的“搜查令”叁個字不由分說強勢闖入視線,紙張扭曲,被無限放大的字體呈現(xiàn)出詭異的彎度。
男人勁大無比,毫無還手之力,保鏢掙了掙卻紋絲不動,宋文柏掐著人,將搜查令按得更緊,像是要直接貼在保鏢臉上。
“妨礙公務(wù),再加上襲警,你覺得能坐幾年牢?”
搜查令堪堪擦著眼球而過,保鏢狼狽地閉上眼皮,用力點了點頭,掛在下巴上的汗珠掉落,洇濕白紙。
保鏢摔在地上,搜查令飄落,緩緩蓋在臉上,一個新進的警察呆站在一旁,瞠目結(jié)舌,楊科拍了拍年輕警察的肩膀,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別傻站著了,干活。”
楊科從警多年,做這一行限制多,什么都要按程序按章程辦事,可這些對宋文柏形同虛設(shè),只要能抓到人,他不建議刑訊逼供、制造偽證,手段無所顧忌。
比如這張搜查令。劉永志被李崇明搞下臺,誰都知道這里面有宋文柏的手筆,新提拔上來的副處長要立下馬威,新官上任這是老規(guī)矩了,不光是中心區(qū),連刑偵科也忙得焦頭爛額,所有人都習慣了,可他宋文柏偏做第一人。
流言四起,林書音消失當天,宋文柏便發(fā)起針對黎堯別墅的調(diào)查,但搜查令一直下不來,被卡的第叁天,宋文柏一早以總警司的職位援引《基本法》要求組織管理層進行彈劾。
警署上下一片嘩然,對劉永志的終審都還沒結(jié)束,對新任副處長的彈劾就已經(jīng)要開始了。
楊科深知,想拉副處長下馬,icac太慢了,于是宋文柏才想出這么一招,彈劾要求憲委和管理層十九票才能通過,高層多愛抱團,彈劾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可楊科清楚,宋文柏目的不是彈劾。
「這搜查令我有沒有都一樣」中心區(qū)若非要堅持搜查,搜查令就是一張紙的事,程序可以后補,大不了降職。
男人手指屈起,食指骨關(guān)節(jié)敲了敲標有“副處長”叁個字的職位牌,「可你經(jīng)得住查嗎?」
彈劾案一旦啟動,無論成功與否,調(diào)查是必不可少的,到時要面對的不僅是icac的追蹤,還有司法委員會的調(diào)查,保不準查出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高層抱團為的是利益,一旦牽扯不利,副處長只會淪為棄子,成為下一個劉永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