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擔架數米之外是砸落的碎石,噴濺的血液黏在地上,警員匆匆瞥了一眼不愿再看,麻木地搬運著傷者。
從疏散到救援,現場遲遲不見武警,何世祺沒有兌現承諾。
攥成拳的手因過于用力而微微顫抖,宋文柏呼吸沉重環視四周,這場人為造就的災難是精心為他設計的必死局。
引擎轟鳴聲由遠至近,有什么從耳畔呼嘯而過,眼前一黑,宋文柏還未反應過來,被人撲倒在地護在身下,大片鮮紅的血液和緋紅晚霞攪在一起,天際燃燒,最后將他吞噬殆盡。
地面破出的子彈窟窿被血液填滿,剛和自己交流過的警員倒在地上,了無生息。
摩托停了下來,陸淵摘了頭盔,居高臨下,宋文柏仰頭怒目直視,手背上的脈絡因憤怒而凸起。
“莊隊,您還不能亂動!”
莊偉良捂著頭,不顧勸阻執意下車,此次baozha是蓄謀已久,按照危險程度完全夠格定性為恐怖活動,現場卻不見增派武警支援,單靠宋文柏指揮撐不了多久,他要盡快求得支援。
雙臂被猛地握住,還沒看清,只聽到一句焦急的尋問,“宋文柏呢?”
雙臂處,纖白的指骨沾了血,莊偉良愣了愣,林書音仿若失去痛覺,心急如焚,不斷晃著人,“我問你,宋文柏在哪?你說話啊!”
“百貨商場?!?/p>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書音沒有絲毫猶豫,卻被莊偉良攔住去路,林書音沒有后退,顯然知道莊偉良的意思,“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也知道憑我一個人很難改變什么?!?/p>
“baozha只是開始,陸淵是要毀城。”
單是她看到的集束炸彈就足以炸毀警政大樓,而像這樣的高樓,在安城數不勝數,陸淵巴西之行廣收軍火是為對抗陳志賢手里的政府軍。
想到這兒,林書音眼神黯淡,在那個圣誕夜,陸淵說的并不是假話,只要自己和他回寶島,一切就還有轉圜余地,可惜沒有如果。
“我們都要為這座城做點什么?!?/p>
警政大樓西翼,莊偉良頭上纏著繃帶,站在特首辦公室門口,“我要面見特首?!?/p>
男秘書扶了扶眼鏡,“安城發生這么大的事,特首當然是親自去現場慰問,莊隊何必白白浪費時間在這里等。”
接著湊近一步,“特首已經增派武警支援,莊隊別讓我為難?!?/p>
“為難?安城死了那么多人,你算什么,跟我說‘為難’?”莊偉良咬著牙,毫不客氣拽起男秘書的衣領,“我剛從現場回來,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們特首到底去的哪個‘現場’?”
被拽著衣領,男秘書也不氣惱,帶著氣音笑道,“安城baozha地點不止商場,武警人數有限,自然要先去更緊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說的就是商場?”莊偉良半瞇著眼,任他再是不愿相信,此刻現實都血淋淋擺在面前,他們這位“大義凜然”的特首先生與毒蛇無異。
“宋文柏是陳總理的獨子!你們怎么敢?!”
莊偉良兩手將人提起,他最是瞧不上權貴,可現在宋文柏生死未卜,他也只能暗自祈禱,宋文柏的身份能起作用。
男秘書收了笑,面容嚴肅,“莊隊,我再次重申,特首正在現場積極地進行救助?!?/p>
莊偉良一愣,男秘書趁機抽出衣領,整了整衣服,“就在剛剛,殉職的警員已經增加到23人,莊隊和我都應該明白,為國為民,不分高低,如果有必要,相信宋sir是不會吝嗇犧牲的。”
“犧牲?”莊偉良不可置信地重復,對面的人皮笑肉不笑,語氣充滿惡意地念道,“對,就是犧牲?!?/p>
“莊隊?!?/p>
兩人扭頭看去,是李崇明,還有鄧家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