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劉祥恍惚地點頭,他是沒膽子對黎堯下手,林書音這么做,倒也省事了。
冬日草木枯萎,裸露凍土上僅余灰褐色的枯枝與衰草大地,靜靜地矗立在荒蕪的草地上廢舊廠房磚石崩落,玻璃零碎,寒風從外墻窟窿簌簌往里吹。
一面漏風的工廠三樓,幾人小心搬著箱子和鐵罐,獨屬于化學用品的強烈酸臭味很快蔓延開來,劉祥用手帕緊緊捂住口鼻,不耐煩地跺跺腳,卻又不敢催促,“慢點慢點,輕點放。”
箱子堆砌整一面墻,不透明塑料薄膜遮蓋得嚴嚴實實,氣味難消,劉祥扇了扇撲面的臭味,眼尾條條紋理皺起。
“老板,怎么辦。”
劉祥捂著鼻,擺擺手,“多搬點活性炭來,也只能這樣了。”
再待下去他怕命都交代在這里,結果出了廠房,守在門口的西裝男摸出打火機正打算抽煙,劉祥氣不打一處來,將人踢倒在地,嚷著,“你想死別拉上我!不能遇明火不懂嗎,在這里也敢抽煙,不要命的狗東西!”
說著又狠踹了幾腳,上車前,劉祥仰頭多看了一眼破舊斑駁的高樓,內心不安愈發強烈,大廈將傾,山雨俱來,這棟樓是困不住黎堯的。
黎堯怎么會老老實實走進陷阱,林書音何嘗不明白,但她已經沒有別的路能走,何世祺為了抓人,海關總署發布緊急公告,這座城,沒人能再隨心所欲地離開。
林書音按著手機按鍵,她絕不能讓何世祺找到黎堯。
“黎先生,您真要去嗎。”
以黑白為主色調的房屋裝修簡約,誰能想到,黎堯在混亂北區里有一棟私宅。
耀輝眼睛定在桌上的照片,林書音不是任人予取予奪的籠中雀,她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甘愿隨他離開,地點選在位于位于北區邊緣的化工廠,緊鄰鬧市區,再穿過一條街就是市中心,警署要想抓人不過半小時就能到。
到時不光藏匿地點暴露,他們也跑不了。
黎堯端著酒杯來到窗邊,天空烏壓壓的,像是要下雨,“耀輝。”
聽到呼喚,耀輝走近幾步,屋外喧囂不停,聽不清說了什么,只見站在窗邊的男人薄唇張合幾下,耀輝木然聽著,臉上灰敗得沒有一絲光氣。
“李sir,這三個人嘴太硬了。”
寸頭摸著短得扎手的頭發,如果不是第一時間分開訊問,他都要懷疑提前串供,供詞出奇得一致,貪污賄賂有鐵證,口供可有可無,關鍵是何世祺。
有關何世祺的信息,三個人全部保持沉默。
李崇明掃完口供記錄,將文檔扔在桌上,細長眼眶里黑瞳斜過,“比起法律,他們更害怕何世祺。”
桌燈頻閃,最近天暗,燈亮了一天一夜,辦公區空無一人,李崇明望著窗外暮色起了身,隨手關了燈,“明天再說吧。”
天色漸濃,過了下班時間,電梯通暢下行,李崇明捏著脹痛的眉間,空曠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多了絲陰氣,吹著不知道從哪來的冷風。
李崇明靠著扶手帶,被撫平的眉間再次皺起,抬腳走出電梯,側面襲來一陣厲風,來人動作極快,未等抬手格擋,一塊黑布兜頭罩住,額頭一痛,接著便再無知覺。
一路顛簸,最后被扔在凹凸不平的混凝土地上,李崇明靠墻佯裝昏迷,被綁在身前的雙手摩挲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