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夢雪依舊端坐馬上,側(cè)臉在火把光芒下顯得冷艷而倔強,看也不看他,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穆家的事,不用你管。”
宇文昊被噎得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挫敗和更深的陰霾。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提醒:“穆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元氣大傷。如今族中,還能找出幾個能真正頂事的人?穆夢雪,你們穆家……已經(jīng)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早晚……”
“宇文昊!”穆夢雪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漂亮的杏眼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打斷了他刻薄的話語,“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穆家是興是衰,是存是亡,都與你無關(guān)!不用你在這里假惺惺地‘指點江山’!”
宇文昊被她眼中的火焰灼了一下,心頭那股壓抑許久的情緒似乎被這火焰點燃。
他盯著她因憤怒而更加生動的臉龐,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忽然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穆夢雪,你可愿意嫁給本皇子?”
穆夢雪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勒住韁繩,胯下的駿馬發(fā)出一聲長嘶,前蹄不安地踏著地面。
穆夢雪那雙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圓,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月光和火把的光芒交織在她臉上,映出瞬間褪去的血色和驟然升騰的羞惱。
“宇文昊!”穆夢雪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大半夜的攔路不夠,還要在這里胡言亂語戲弄于我?!”
她握著馬鞭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胸膛劇烈起伏,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求婚”氣得不輕。
宇文昊臉上的輕佻和算計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認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
驅(qū)馬靠近一步,目光銳利地鎖住穆夢雪因憤怒而更加生動的臉龐,聲音低沉而清晰,“穆大小姐,應(yīng)該給比本皇子更清楚穆家如今的處境!你們穆家,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跺跺腳就能讓棠京震三震的穆家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穆家華麗袍子下的虱子,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扎在穆夢雪的心上。她臉色更加蒼白,嘴唇緊抿,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宇文昊說的……竟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穆家,確實在風(fēng)雨飄搖中艱難支撐。
宇文昊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脆弱和無法辯駁的沉默,繼續(xù)道:“想保住穆家這艘將傾的大船,光靠你們穆家那幾個老朽和你們幾個年輕一輩硬扛,能扛多久?你們需要強大的、足以震懾四方的外力!需要能堵住悠悠眾口、讓太子宇文玨都不敢輕易動你們的助力!”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灼灼,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蠱惑力:“穆家需要皇權(quán)作為庇護傘和威懾力,而我需要一個像穆家這樣歷經(jīng)風(fēng)雨、仍有巨大影響力的百年世家作為我的根基和助力!”
“聯(lián)姻,如今于本皇子,于穆家,都是最好的,也是不二之選!”
他剖析得冷酷而清晰,將政治聯(lián)姻的本質(zhì)赤裸裸地攤開在穆夢雪面前,沒有絲毫風(fēng)花雪月,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和生存需求。
穆夢雪的心被他的話攪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