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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宣和宴飲（第2頁）

趙淵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l滑過喉嚨，卻絲毫沒有驅散他心頭的寒意。他放下酒杯，再次低下頭，假裝不勝酒力，耳朵卻警惕地捕捉著周圍的每一個字。

“……

說起來，最近京城里可不太太平?！?/p>

一個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哦？怎么個不太平法？”

“前日我家仆役去城南采買，回來稟報說，那邊的流民又多了不少，個個面黃肌瘦，跟餓鬼似的。還有人在街邊哭哭啼啼，說是家里的田產都被征去運花石綱了，活不下去了……”

“嗨，流民而已，每年不都這樣？”

另一個聲音不以為意地打斷，“有京兆府尹看著呢，翻不起什么浪來。再說了，咱們皇家宗室，還能餓著不成？”

“話是這么說，可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p>

“安心喝酒吧！有蔡相公、童貫相公他們在，天塌下來也輪不到咱們操心。來，干杯！”

童貫……

趙淵的心又是一沉。這個歷史上唯一被封王的宦官，此刻正權傾朝野，手握重兵。他確實平定了方臘起義，卻也在與遼國、金國的戰爭中屢戰屢敗，損兵折將，耗盡了北宋最后的國防力量。

這些人，還把希望寄托在這樣的人身上。

他感到一陣徹骨的悲哀，不是為這些醉生夢死的宗室，而是為這個即將墜入深淵的王朝，為那些在亂世中掙扎的無辜百姓。

“對了，”

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貴婦忽然開口，聲音嬌媚，“前日我去大慈恩寺上香，聽主持說，近來汴京城里怪事頻發，先是城西的那棵老槐樹無故枯死，接著又有人說夜里看見黑氣籠罩著皇宮，這是不是……

不太吉利啊？”

“婦人之見！”

旁邊一個紅臉膛的宗室呵斥道，“不過是些自然現象罷了，哪來那么多講究？再說了，圣上洪福齊天，自有神靈庇佑，什么妖魔鬼怪敢來作祟？”

“就是，就是?！?/p>

其他人紛紛附和，“嫂子多慮了。”

那貴婦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趙淵卻聽得心驚肉跳。老槐樹枯死？黑氣籠罩皇宮？這些在現代人看來荒誕不經的說法，在古代卻往往被視為亡國之兆。雖然未必是真的，卻反映了當時人心惶惶的社會現實。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那些談笑風生的宗室子弟。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自信與傲慢，仿佛腳下的土地永遠不會動搖，頭頂的天空永遠不會坍塌。他們談論著詩詞歌賦，炫耀著奇珍異寶，品評著歌舞姬的容貌，對迫在眉睫的危機視而不見。

就像那些坐在泰坦尼克號甲板上，欣賞著冰山美景的乘客。

“……

宣和三年，真是個好年頭啊?！?/p>

一個醉醺醺的聲音響起，“歲稔年豐，國泰民安，咱們也能好好享享清福了?！?/p>

宣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