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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宣和宴飲（第4頁）

他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穿越者，一個在別人眼中

“撞壞了腦子”

的宗室子弟。他說的話，誰會相信？恐怕只會被當成瘋子，被關進精神病院，或者干脆被秘密處死。

他只能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怎么不說話了？”

肥胖宗室見他不吭聲，更加得意了，“是不是羨慕我們談論的奇珍異寶？我說六哥，你也別整天悶在家里讀那些沒用的書了，多出來走走，看看這花花世界。你看我，前日剛得了一塊太湖石，那形狀，那色澤，堪稱天下一絕，比你讀那些破書有意思多了！”

太湖石……

趙淵的目光落在那肥胖宗室油光锃亮的臉上，只覺得一陣惡心。為了這些無用的石頭，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而這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卻還在以此為榮，互相炫耀。

“說起這個，”

肥胖宗室喝了一口酒，打了個飽嗝，繼續說道，“去年江南可不太平，那個方臘，不知好歹，竟然聚眾謀反，鬧得沸沸揚揚，害得我們家那批花石綱都差點運不過來。幸而童貫相公英明神武，率領大軍一到，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叛賊給平了。不然啊，咱們今天還未必能在這里喝酒呢。”

方臘……

童貫……

趙淵的心臟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徹底沉到了谷底。

方臘起義，宣和二年爆發，宣和三年被童貫平定。這是歷史書上明確記載的事件。

肥胖宗室的話，徹底坐實了他所處的時代。

宣和三年，汴京，北宋末年。

靖康之恥前五年。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幻想，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趙淵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燈火、人影、歌舞，都變成了扭曲的幻象。耳邊的喧囂聲、說笑聲、絲竹聲，都化作了金兵的吶喊、百姓的哭嚎、宗室的慘叫。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不行，他不能在這里失態。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

我有些頭暈，可能是喝多了，先回去歇息了。”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他便踉蹌著轉身，幾乎是逃跑般地沖出了宴會廳。

身后的喧囂和嘲笑，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這里，找個地方，獨自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