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苦笑一聲,“那些押運花石綱的官差,比強盜還狠。誰敢阻攔,輕則鞭打,重則處死。聽說前幾日蘇州有個秀才,為了保護祖宅,去攔官差,直接被打死在路邊了。”
趙淵的拳頭在袖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知道花石綱害民,但親耳聽到這樣的慘事,還是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
朝廷就沒人管管嗎?”
他聲音干澀地問。
“誰敢管啊?”
趙忠搖搖頭,“花石綱是圣上親口允諾的,蔡相公一手操辦,誰要是敢說個不字,就是跟圣上和蔡相公作對,小命都保不住。前幾日有個御史彈劾花石綱擾民,第二天就被罷官流放了。”
趙淵沉默了。他終于明白,這個王朝已經腐朽到了骨子里。皇帝昏庸,奸臣當道,百姓疾苦,卻無人敢言。這樣的朝廷,怎么可能抵擋得住金國的鐵蹄?
“對了,”
趙忠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說道,“老奴還聽說,西北那邊不太平,西夏人又開始蠢蠢欲動,時常騷擾邊境,殺了不少咱們的人。”
西夏?
趙淵愣了一下。他只記得北宋與遼國、金國的恩怨,卻忘了西夏也是個心腹大患。在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刻,西夏的侵擾無疑是雪上加霜,會進一步消耗北宋的國力。
“朝廷派兵去打了嗎?”
他問。
“派了,童貫相公親自去的。”
趙忠回答,“只是聽說打得不順利,損兵折將的,具l情況老奴也不清楚。”
童貫?又是這個名字。趙淵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只覺得一陣無力。讓一個宦官去領兵打仗,北宋的軍事能好到哪里去?
他看著趙忠蒼老而憂慮的臉,忽然意識到,這個老仆雖然地位低微,卻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宗室子弟更了解民間的疾苦,更清楚朝廷的弊端。
“趙忠,以后府里的事,還要多勞煩你。”
他認真地說,“外面有什么消息,也及時告訴我。”
趙忠愣了一下,隨即恭敬地低下頭:“老奴遵命。”
看著趙忠退出去的背影,趙淵走到窗邊,望著庭院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沉重。蔡京專權,花石綱肆虐,邊境不穩,民怨沸騰……
這個王朝,已經像一艘千瘡百孔的大船,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
而他,就在這艘船上。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找到一條能在這艘船沉沒前,逃出生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