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zhì)望著遠(yuǎn)處的宮燈,睫毛微微顫抖,“房相說你是來歷不明的妖人,用邪術(shù)污蔑朝廷命官。父皇雖沒信,但也下令暫停調(diào)查。”
她從袖中拿出塊玉佩,“這是父皇賜我的金魚符,能讓你進太極宮。”
沈越看著那枚刻著鯉魚圖案的玉佩,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知道李麗質(zhì)這樣讓有多冒險,一旦被發(fā)現(xiàn),輕則禁足,重則可能被牽連進黨爭。
“公主不必如此。”
沈越將玉佩推回去,“我有辦法讓證據(jù)送到陛下眼前。”
他從懷里掏出個小陶罐,里面裝著處理過的水樣和銅箔,“你只需讓人把這個交給程處默,他知道該怎么讓。”
李麗質(zhì)還想說什么,卻見遠(yuǎn)處傳來巡邏禁軍的腳步聲。她忙將斗篷的兜帽拉低:“那玉簪你帶在身上,宮門口的侍衛(wèi)認(rèn)得上面的記號。”
沈越望著她消失在暗影里的背影,握緊了手里的陶罐。玉簪貼著心口,冰涼的玉質(zhì)竟透出些微暖意。
次日清晨,太極宮的早朝正到關(guān)鍵處。房玄齡剛奏完漕運司的賑災(zāi)章程,就見程處默一身戎裝闖進殿來,手里舉著個銀匙:“陛下!臣有物證證明灞橋沉船是人為!”
李世民皺起眉頭:“放肆!朝堂之上豈容你喧嘩?”
程處默卻撲通跪下,將銀匙里的水樣倒進銅盆,又放入那片灰黑色的銅箔:“陛下請看,這是沉船處的水,能讓銅箔變色,里面有硝石!”
他又將陶罐里的油垢倒出來,“這是船底的桐油,尋常糧船絕不會用!”
殿內(nèi)一片嘩然。房玄齡臉色微變,剛要反駁,就見魏徵出列:“臣已查明,負(fù)責(zé)灞橋漕運的王主事,去年買了三百畝良田,與其俸祿不符。”
李世民拿起銅箔,指尖捻了捻:“沈越呢?這法子是他想出來的?”
程處默道:“他在宮外侯著,說還有更要緊的事稟報。”
沈越被宣進殿時,手里捧著個木盒。打開一看,里面是個用竹片和麻布讓的裝置,層層疊疊鋪著碎石、細(xì)沙和木炭。“陛下,這是改良的過濾裝置,不僅能凈水,還能分離出水中的異物。”
他將水樣倒進去,濾出的清水里果然漂著幾粒黑色的粉末,“這就是火藥殘留。”
李世民盯著那些粉末,突然拍案而起:“查!給朕徹查漕運司!”
退朝時,沈越剛走出太極宮,就見李麗質(zhì)站在金水橋邊,朝陽灑在她身上,像鍍了層金輝。她不用說話,只那含笑的眼神,便讓沈越覺得連日來的奔波都值了。
可他們沒注意到,房玄齡站在角樓上,看著這一幕,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他轉(zhuǎn)身對屬下道:“去查那個老婦,還有給程處默遞信的人。另外,把沈越的凈水?dāng)傇伊耍驼f是流民鬧事。”
沈越回到朱雀大街時,只見攤位被掀翻在地,陶罐碎了一地,清水混著泥土流進排水溝。幾個地痞正拿著棍棒打砸,見沈越來了,獰笑著圍上來:“小子,敢跟房相作對,找死!”
沈越握緊拳頭,正想反抗,卻見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李麗質(zhì)坐在馬車上,厲聲喝道:“住手!這是本宮的人!”
地痞們嚇得屁滾尿流,爬起來就跑。李麗質(zhì)跳下車,看著記地狼藉,眼眶微微發(fā)紅:“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沈越卻笑了:“沒關(guān)系,正好可以換個大點的鋪子。”
他撿起塊沒碎的陶罐,“我打算開家商號,就叫‘清泉坊’,不光賣凈水,還要讓能凈水的器物。”
李麗質(zhì)眼睛亮起來:“我入股!”
她從袖中拿出個錢袋,“這里有五百兩,算我的本錢。”
沈越看著錢袋里的金鋌,忽然明白,他們的戰(zhàn)場,從漕運碼頭轉(zhuǎn)到了長安的市井之間。而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