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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水樣玄機（第1頁）

水樣玄機

沈越蹲在灞橋下游的蘆葦叢里，指尖捻著片銅箔。這是他用程處默給的軍費，讓銅匠反復捶打出來的薄片，再用醋泡了三日，表面泛著青綠色的光澤。

“小心些，漕運司的人剛巡查過。”

程處默壓低聲音，將一個陶罐遞給沈越，“這是今早從沉船處打上來的水。”

沈越接過陶罐，一股淡淡的油腥味撲面而來。他先用草木灰調成糊狀，倒進半罐水樣里，攪拌均勻后靜置片刻，罐底果然沉淀出一層灰黑色的粉末。

“這是鉛粉。”

沈越用竹簽挑起一點，“船底的鉛皮被腐蝕了，尋常河水不會有這么多鉛。”

他又將銅箔放進剩下的水樣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原本青綠色的銅箔竟變成了灰黑色。

程處默瞳孔驟縮：“這就是你說的生物堿？”

“是硝石的痕跡。”

沈越盯著銅箔，“硝石混著硫磺、木炭就是火藥，雖然含量少，但足以證明有人用火藥炸漏了船底。”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從懷里掏出塊麻布，“這是從沉船殘骸上刮下來的油垢，你聞聞。”

程處默湊過去一聞，眉頭緊鎖：“是桐油味，可漕運船向來用松脂封縫，怎么會有桐油？”

“因為他們在船底藏了東西。”

沈越將油垢刮進陶罐，“桐油防水性更好，用來包裹火藥再合適不過。只是炸船時沒清理干凈，才留了這些痕跡。”

兩人正說著，就見遠處傳來腳步聲。程處默一把將沈越按進蘆葦叢，自已則翻身躲到柳樹后。三個穿著漕運司制服的兵卒提著水桶走過，嘴里罵罵咧咧：“房大人說了，把這一帶的水都舀去澆田，別留下半點腥味。”

等兵卒走遠，沈越才從蘆葦里鉆出來，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們要銷毀證據！”

“我這就帶水樣去找魏大人。”

程處默剛要動身，卻被沈越拉住。

“現在送去會被截住。”

沈越指著陶罐，“房玄齡能讓漕運司的人連夜清理，自然在魏大人府里也有眼線。我們得換個法子。”

他忽然想起李麗質送的玉簪，“公主府的人去宮里送東西，漕運司的人不敢攔。”

程處默看著沈越眼中的篤定，點頭道：“我這就安排人去公主府遞信。”

傍晚時分，沈越的凈水攤前突然來了個老婦，提著個竹籃要買水。她遞錢時，指尖悄悄塞給沈越個油紙包，里面是張紙條，字跡娟秀：“戌時三刻，朱雀門西角樓見。”

沈越的心猛地一跳，是李麗質的筆跡。他收攤時特意繞路經過公主府，見側門處停著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車簾縫里露出半支珍珠步搖。

戌時的長安城已落鎖，唯有宮墻的燈籠在夜色里搖曳。西角樓的石階上積著薄塵，李麗質披著件玄色斗篷，見沈越來了，忙遞過個錦袋：“這是太醫院的銀鑰匙，能裝水樣。”

她聲音壓得極低，“父皇今晚在兩儀殿召見房相，怕是要定漕運案的調子。”

沈越摸著冰涼的銀匙，忽然明白她的用意：“你想讓我把證據直接呈給陛下？”

“魏大人的奏折遞不進去。”

李麗質望著遠處的宮燈，睫毛微微顫抖，“房相說你是來歷不明的妖人，用邪術污蔑朝廷命官。父皇雖沒信，但也下令暫停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