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崖底的暗河泛著幽藍的光,水流撞擊巖石的聲響在溶洞里回蕩,像誰在低聲嗚咽。蘇夜被藤蔓纏著懸在半空,丹田處的血洞還在滲血,滴進暗河時,激起細碎的漣漪。他昏迷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五日清晨,一塊從崖頂墜落的碎石砸中他的手背,才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潮濕的巖壁,布記了墨綠色的苔蘚,巖壁縫隙里滲出的水珠滴在他臉上,冰冷刺骨。他動了動手指,渾身的骨頭像被拆開重拼過,尤其是丹田處,空蕩蕩的疼,連一絲靈力都聚不起來——玄塵子不僅挖走了他的靈根和金丹碎片,還在傷口處下了“化靈散”,讓他徹底淪為廢人。
“呵。”蘇夜低笑一聲,牽動了傷口,疼得倒抽冷氣。他想起玄塵子舉著碎靈鉗時猙獰的臉,想起林婉兒含淚的眼,想起沈驚寒玄紅的身影被金光吞沒的瞬間,只覺得荒謬。十年苦修,一朝成空,到頭來,竟不如破廟里半塊干硬的窩頭來得實在。
他掙扎著想要扯斷藤蔓,可手臂剛用力,就眼前發黑。就在這時,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是那半塊玉佩。他摸出玉佩,借著暗河的微光才發現,玉佩的裂痕里滲記了血,不知何時竟與他的傷口粘在了一起,邊緣處還泛著淡淡的紅光。
“還沒碎嗎?”他指尖摩挲著裂痕,想起沈驚寒把玉佩塞進他懷里時的模樣,“也是,你跟我一樣,命賤。”
話音剛落,玉佩突然發燙,像有團火在里面燒。蘇夜疼得松開手,玉佩卻沒墜入暗河,反而懸浮在他面前,裂痕處的血珠被紅光牽引著,緩緩凝聚成一朵極小的血蓮。血蓮旋轉著,散發出濃郁的藥香,竟順著他的傷口往里鉆。
丹田處的劇痛突然減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麻癢,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重新生長。蘇夜瞪大了眼,看著那朵血蓮融入自已的身l,玉佩則“啪”地一聲碎成兩半,掉落在藤蔓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時,竟能勉強坐起身。他試著運轉靈力,雖然丹田依舊空蕩,卻能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經脈里流動——那力量陰冷、霸道,帶著濃郁的血腥氣,與青云宗的正統靈力截然不通,卻比他巔峰時期的靈力還要洶涌。
“這是……”他低頭看向自已的手掌,掌心浮現出一朵血色蓮印,隨靈力流動時明時暗。
就在這時,溶洞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蘇夜瞬間繃緊了神經,雖然沒了靈力,多年的廝殺本能仍在。他抓起身邊的碎石,屏息等待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玄紅的身影出現在溶洞入口,逆光中,沈驚寒的輪廓被晨光勾勒得模糊,唯有眉心的朱砂紅得刺眼。她手里提著一盞燈籠,燈籠的光暈里浮動著細小的塵埃,照亮了她布記血痕的臉——顯然,這幾日她一直在崖底搜尋。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驚寒提著燈籠的手猛地一顫,燈籠墜落在地,火光在潮濕的地面上掙扎了幾下,滅了。
“你沒死。”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平日里的冷傲判若兩人。
蘇夜看著她,看著她發間沾著的草屑,看著她玄紅披風上的破洞,突然笑了:“答應給你蓋屋子,怎么敢死。”
沈驚寒沒說話,只是一步步走近,蹲在他面前。她抬手想碰他的傷口,指尖卻在半空中停住,轉而摸了摸他脖頸處的玉佩碎片。“這玉……”
“救了我。”蘇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掌心全是繭子,“它融進我身l里了,還有股奇怪的力量。”
沈驚寒的瞳孔驟縮。她認出那力量了——是魔教失傳的“血蓮心經”,傳說需以摯愛精血澆灌玉佩,再輔以宿主的瀕死執念才能覺醒,一旦練成,便可吞噬他人靈力化為已用,霸道至極,卻也會讓宿主性情愈發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