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卯時,營中催起的軍角一鳴,劉玄才松了手。
李蘭兒軟在炕上,頭發黏在汗濕的頸窩,連睜眼的力氣都快沒了,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軍中有廖元代為點卯,劉玄倒也不急。
他緩緩翻身下床,沒有穿衣,反倒是去院中扎起了馬步。
武藝一日不練便會生疏,尤其是晨功。
最能攢力氣、提精神,萬萬不能偷懶。
赤著上身往開闊處一站,沉腰扎馬,雙臂如挽千斤重物緩緩抬起。
拳風帶起的氣流掃過地面的塵土,出拳時虎虎生風,收勢時穩如磐石。
每一次發力都能聽見筋骨摩擦的輕響,汗珠子順著肌肉往下滾,砸在土地上洇出小水痕。
直到辰時,他才收了勢。
胸口微微起伏,卻不見絲毫疲態,反倒眼里的光更亮了些。
拿起布巾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汗,走到灶房。
見鍋里還溫著昨夜剩下的雜糧粥,又摸出兩個硬面饃,在灶上烤得焦黃。
盛粥時,他特意多舀了兩勺,又把烤好的饃掰成小塊丟了進去。
自己端著一碗,三兩口就扒拉干凈。
碗筷往灶房一擱,又盛了一碗,連帶著剩下的半塊饃,一起放進灶膛邊溫著。
等李蘭兒醒了,粥還能是熱的。
做完這些,穿好衣服,大步出了院門,直奔軍營而去。
劉玄先去看了那被吊著的響馬,見他還不松口,也不著急,轉身直奔左營校場。
校場上塵土飛揚,廖元正站在土臺上,指揮左營的五十名軍士操練。
他乃是前朝千戶,習練的教法精熟,進退轉圜都很有章法。
只可惜眼下帶的這些兵,多是剛放下鋤頭的民夫。
廖元正站在隊伍前,手里攥著根長桿,喝令五十名軍士列陣。
他喊一聲,桿尖往前一指,軍士們便邁著步子往前挪。
可腳底下不是你踩了我的鞋,就是我撞了你的肩,隊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