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廂。
長吉一只手攥著長命鎖,另一只手攥著小瓷瓶,眼神卻落在案桌上的那封似是鮮血做墨寫的書信上。
他不知那字跡是否是那良家女子所寫。
但,可他掌中攥著這枚長命鎖卻是做不得假。
“長吉,你思量的如何了?”
“你也知道,本公子身價不菲,又出手闊綽,若有本公子盡心照料,你的兒子,來日必有光明燦爛的前程。”
“如今這一命抵兩命的買賣,你該做個決斷了。”
長命鎖上的紋路硌的長吉手心微疼。
“公子幾時曾給過奴才選擇的余地?這決斷二字,奴才實在當不起。”
“若奴才今日不從,公子當真會給奴才留一條活路嗎?”
“左右不過是一人性命與三條性命的區別罷了…”
“奴才賤命一條,身單力薄,無力相抗。只求公子千金一諾,好生照拂那苦命女子與奴才的骨血。”
“如此,奴才雖死無悔。”
裴臨慕聞言,緊繃如弦的神經驟然一松,那顆高懸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原處。
他絕處逢生了。
“那是自然。”
“本公子行事向來恩怨分明,對這般大恩之人,自當以厚禮相待。”
“他們孤兒寡母,日后便是本公子的座上賓。但凡所需,必當盡心照拂。”
長吉頹然認命:“那奴才便依公子之計行事了。”
裴臨慕不放心地囑咐道:“此事需做得滴水不漏,大理寺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莫要被嗅出半分端倪。”
長吉:“即便不為別的,單是為了保全他們母子的性命,奴才也會盡心竭力的。”
裴臨慕:“有此覺悟是好的。”
“你盡快按吩咐去辦吧。”
懦弱、愚笨、又低賤的人,能替他去死,是那人的福氣!
長吉躬身:“奴才告退。”
自始至終,長吉都低垂著頭,仿佛要將自己埋進塵埃里。
而裴臨慕的目光幾度掠過,卻也始終未能看清他掩藏在陰影中的神色。
一離開,長吉就迫不及待地去尋了裴駙馬。
如今,他雖已調至駙馬爺院中當差,不再侍奉裴臨慕,但若貿然在大理寺少卿面前告發,在旁人眼中終究難逃背主之嫌;若徑直去尋五姑娘,又恐連累她遭人非議。
思慮再三,他決定先行稟明駙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