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石山在此處形似一把巨大的壺,前寬后窄,而破口關就扼守在這“壺嘴”要沖,牢牢鎖住了唐軍通往吐蕃腹地的咽喉。
這座雄關占地近十里,左右兩側依傍著百丈絕壁,峭壁延綿七八里之遙。
前后寬度雖不過三四里,卻讓整座關城呈現出完美的防御陣型。五丈高的城墻上覆滿堅冰,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光滑得連飛鳥都無處落腳。
李乾細細打量著這座天險,心不斷往下沉。
要攻破此關,難度遠超想象。正面強攻?即便填進去數萬性命,恐怕也難撼動分毫。
側翼突襲?左右皆是階梯狀的百丈懸崖,最高處的積雪遠在數里之外,根本無法效仿喬巴關的戰術。
他環顧四周,哥舒翰緊鎖的眉頭、郭子儀緊繃的下頜、李光弼凝重的目光,就連向來灑脫的李白也面色沉郁。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唐軍來了!”
“看吶,那些不自量力的唐狗!”城頭傳來吐蕃守軍肆意的嘲笑聲。他們指著遠處的雪峰,譏諷道:“有本事再來個雪崩啊!”
“冰雪離這兒可有十里遠呢!”
“喬巴關的把戲,在這兒可行不通嘍!”
刺耳的嘲弄如潮水般涌來,唐軍將士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大帥,末將請命攻城!”龍武軍將士雙目赤紅,手中陌刀在地上砸出點點火星,“縱是九幽黃泉,末將也要為大唐劈開這道鬼門關!”
哥舒翰目光如電掃過眾將士,見他們戰意昂然,微微頷首:“且安營扎寨,容本帥與諸位將軍從長計議。”
“何須商議!”一員虎賁校尉振臂高呼,“吐蕃鼠輩安敢辱我龍武軍?末將愿率死士先登!”
“住口!”李乾厲聲斷喝,“爾等這般魯莽,豈是百戰精銳所為?”他馬鞭直指雄關,“此關之險,縱填十萬骸骨也難撼動分毫!龍武軍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好兒郎,但絕非莽夫!”
一席話說得眾將士面紅耳赤,紛紛垂首。哥舒翰當即傳令安營,自與李乾等人策馬至關前勘察。
越是細看,眾人心頭越是沉重。那城墻上寒冰如鏡,垛口后弓弩森然,確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
“唐將聽著!”城頭突然傳來一聲霹靂般的暴喝。
但見一員吐蕃大將金甲耀目,正是守將仁川貢布。
“本將奉贊普鈞旨鎮守此關,爾等速速退出積石山,割讓河湟之地謝罪!否則”他腰間彎刀鏗然出鞘,“定叫爾等血染雪原!”
“哈哈哈!”
哥舒翰突然放聲長笑,笑聲中李乾、李光弼等人亦隨之大笑,這笑聲穿云裂石,竟將城頭的叫囂盡數壓了下去。
“爾等笑甚?”仁川貢布面沉如水,手中馬鞭直指哥舒翰。
哥舒翰搖頭嘆息,眼中盡是憐憫之色,仿佛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癡兒。
“我們笑吐蕃竟派了個蠢材守關!”李乾朗聲長笑,“不,說你是蠢材都抬舉了,你該是蠢材的祖宗才對!”
仁川貢布眼中兇光暴射,腰間彎刀鏗然作響。
李乾卻渾不在意,繼續譏諷道:“我大唐鐵騎已兵臨城下,吐蕃覆滅在即。你這廝不思保命,反倒癡人說夢,要我們退兵割地?莫不是昨夜青稞酒喝多了,至今未醒?”
”你!”仁川貢布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乾卻說不出話來。
“你什么你?”李乾突然厲喝,“仁川貢布,若還有半分血性,就出城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