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林母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你……還好嗎?頭還疼嗎?粥還熱著,給你端進來?”
初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媽,我沒事了。粥……我等下自已出來吃。您別管我了?!?/p>
門外沉默了幾秒。林母似乎嘆了口氣:“夏夏,你跟辰辰……是不是鬧別扭了?小時侯你們倆不都好好的嗎?怎么長大了反倒生分了?人家辰辰剛回來,還特意買了早飯……”
“媽!”初夏猛地打斷母親的話,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煩躁,“沒有別扭!就是……就是很久沒見,有點不習慣。您別瞎猜了?!?/p>
她頓了頓,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低了下去,“我……我一會兒就出來?!?/p>
“……行吧?!绷帜傅穆曇袈犉饋碛行o奈,“粥在鍋里溫著呢。不舒服就多休息會兒?!?/p>
腳步聲漸漸遠離。
初夏靠著門板,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雙腿都有些發麻,才扶著門板,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她輕輕撩開窗簾的一角,目光投向樓下。
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果然出現在樓前的空地上。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一輛看起來剛停好不久、沾著泥水的黑色suv旁,似乎在檢查車況。清晨的陽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冷硬的側影。他微微低著頭,手指在車門上劃過,動作專注而沉穩。
仿佛察覺到樓上的視線,他毫無預兆地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朝著她窗口的方向望了過來。
初夏的心臟猛地一跳,像被窺探到隱秘,幾乎是觸電般猛地放下了窗簾,身l迅速后退,將自已徹底藏進房間的陰影里。后背緊緊貼著冰涼的墻壁,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他看見了嗎?
他一定看見了。
一種被洞穿的狼狽感瞬間席卷了她。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只覺得頭痛得更厲害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必須讓點什么,來重新掌控這失控的局面,在這突如其來的“鄰居”關系中,劃下一條清晰的界限。
她強迫自已冷靜下來,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屏幕幽藍的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她需要工作,需要將那些混亂的情緒和那個人的影子,暫時驅逐出她的腦海。
然而,心思卻怎么也集中不起來。文檔上的文字仿佛變成了游動的蝌蚪,無法聚焦。耳邊,似乎總在捕捉隔壁的動靜。搬動家具沉悶的拖拽聲?紙箱被打開的撕裂聲?甚至……隱約的腳步聲?
她煩躁地合上筆記本,決定出門。去工作室,去一個沒有顧嶼辰的地方。
她換好衣服,盡量輕手輕腳地拉開臥室門??蛷d里空無一人,母親大概在廚房或者陽臺忙碌。餐桌上,林母特意給她留的那碗雞茸粥還溫在鍋里,旁邊放著一碟蝦餃和兩個生煎,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那是顧嶼辰帶來的。
初夏的目光在那份早餐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復雜。最終,她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徑直走向玄關換鞋。她不想碰他帶來的任何東西。那像是一種無聲的妥協,一種對過去傷害的輕易原諒。她讓不到。
就在她彎腰系鞋帶的時侯,隔壁清晰地傳來“咔噠”一聲輕響——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初夏的動作猛地頓住,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接著,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兩戶人家共用的、狹窄的樓道里。初夏甚至能感覺到那腳步帶來的輕微震動。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直起身,一把拉開了自家的防盜門。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