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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夜雨滴階響(第1頁)

    入夜后的晚晴居,比白日更靜。

    沈硯之坐在燈下翻醫(yī)案。案上的油燈是王伯找出來的,燈芯不太好,總跳著小小的火苗,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忽明忽暗。他翻到三年前的那一頁,上面記著“林院判,脈沉細(xì),舌紫暗,疑是中蠱”,墨跡被水浸過,有些模糊。

    窗外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在劈柴。

    他合上書,走到窗邊。秦羅敷正在院心劈柴,月光灑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她沒穿白天那件玄色短打,換了身灰布勁裝,更顯身段利落。斧頭揮起時(shí),能看見她手臂上緊實(shí)的肌肉線條,帶著股野性的力量。

    “沈郎君還沒睡?”秦羅敷瞥見窗邊的影子,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斧頭,“劈點(diǎn)柴備著,夜里冷。”

    沈硯之“嗯”了一聲,沒動。

    秦羅敷把斧頭扛在肩上,走到窗下:“看你不像缺錢的,怎么住這種地方?”她的目光掃過沈硯之的醫(yī)案,“太醫(yī)院的醫(yī)官,日子不該這么清苦吧?”

    沈硯之的手指在窗欞上敲了敲:“辭官了。”

    “哦?”秦羅敷挑眉,“犯了錯(cuò)?還是……怕了什么?”

    沈硯之沒回答,轉(zhuǎn)身要走。

    “林院判你認(rèn)識嗎?”秦羅敷忽然問,聲音壓得很低,“三年前那個(gè)‘通敵案’,頭一個(gè)被斬的。”

    沈硯之的背影僵了一下。

    月光下,秦羅敷看見他的手攥成了拳,指節(jié)泛白。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關(guān)系。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半塊鏢旗,上面就沾著“林”字的墨跡。

    “不認(rèn)識。”沈硯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早睡吧,秦姑娘。”

    他關(guān)了窗,隔絕了秦羅敷探究的目光。背靠著冰冷的窗欞,他能聽見自已的心跳,像窗外的雨滴,砸在青石板上,一聲比一聲急。

    林院判。他的恩師。那個(gè)在太醫(yī)院手把手教他診脈,在他被誣陷時(shí)把他推出火海的老人。

    三年前的那個(gè)雪夜,太醫(yī)院火光沖天,林院判被押上囚車時(shí),朝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動了動。后來他才想明白,恩師說的是“守心”。

    守什么心?是守著真相,還是守著這條茍活的命?

    窗外的劈柴聲停了。緊接著,傳來西廂房開門的聲音。

    蘇婉娘提著盞燈籠,走到秦羅敷身邊。兩人似乎說了些什么,聲音很低,聽不真切。沈硯之走到門縫邊,看見蘇婉娘遞給秦羅敷一個(gè)小紙包,秦羅敷接過,塞進(jìn)懷里,又從腰間解下個(gè)水囊遞給蘇婉娘。

    然后,蘇婉娘回了西廂房,秦羅敷則提著斧頭往院外走。

    沈硯之推開門,正好撞見秦羅敷要出院門。

    “夜里不安全。”他說。

    秦羅敷回頭,嘴角勾著笑:“沈郎君是擔(d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我把你的房客拐跑了?”

    沈硯之沒接話,只是看著她懷里的紙包。蘇婉娘的紙包,總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他白天在灶房就聞出來了,她的藥罐里,除了防風(fēng)、獨(dú)活,還藏著一味“曼陀羅”,少量能安神,多了便是劇毒。

    “蘇姑娘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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