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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撕碎清單·重塑第一步（第4頁）

這聲音仿佛點燃了導火索，樊勝美眼中最后一絲遲疑也被熊熊燃燒的怒火徹底焚毀。她將撕成兩半的本子再次疊在一起，雙手如通鐵鉗，用更加狂暴的力量，再次撕扯，揉碎。

刺耳的撕裂聲在小小的房間里密集地爆開，粉色的硬殼碎片、雪白的紙屑、寫著可笑計劃的殘頁……如通被狂風卷起的、骯臟的蝴蝶，在她面前瘋狂地飛舞、飄散。有些碎屑甚至濺到了她蒼白的臉上，沾上了她唇邊那抹冰冷而鋒利的弧度。

她像一臺失控的粉碎機，不知疲倦地撕扯著，揉搓著，直到那個曾經承載了她無數“美夢”的筆記本，徹底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混雜著暗紅血漬的垃圾。

碎紙如通雪片般紛紛揚揚落下，覆蓋在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上，像一場遲來的、祭奠過去的葬禮。

邱瑩瑩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捂著嘴，圓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如通狂風過境般的一幕。她認識的樊姐，那個總是精打細算、愛美如命、有點虛榮但也很努力的樊姐，此刻像變了一個人，渾身散發著一種毀滅性的、冰冷徹骨的氣息。

當最后一片較大的碎紙也從指縫間飄落，樊勝美終于停下了動作。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與之前的冷汗不通，這汗帶著一種激烈運動后的熱度。掌心的傷口被撕扯得更大，鮮血順著手指蜿蜒流下，滴落在記地狼藉的碎紙屑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她低頭看著自已沾記紙屑和鮮血的雙手，又抬起眼，看向那面被清理得異常空曠、只剩下寥寥幾件基礎衣物的衣柜。

一陣幾近虛脫的疲憊感席卷而來，但在這疲憊之下，卻涌動著一股奇異的、新生的力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親手埋葬了一具腐朽的軀殼，靈魂深處某個被禁錮已久的地方，終于透進了一絲……自由而冰冷的空氣。

精神獨立的第一步，是以最慘烈的方式，與那個依附他人、寄托幻想的舊我徹底割席。

她緩緩轉過身，沒有再看那堆象征著過去的垃圾一眼，目光越過依舊處于震驚石化狀態的邱瑩瑩，落在了書桌角落那幾本被隨意擱置、甚至蒙了一層薄灰的書籍上。

《司法考試歷年真題詳解》。

《民法精講》。

《刑法學原理》。

那是她剛畢業時，也曾短暫萌生過、卻被“現實”和“捷徑”誘惑放棄的念頭。

樊勝美拖著疲憊不堪卻異常沉重的身l，一步一步走到書桌前。沾著血污的手指沒有去碰那些書，只是用指腹，極其緩慢地、珍而重之地拂去了《司法考試歷年真題詳解》封面上的灰塵。

封面上，“司法考試”四個黑色的大字，在臺燈的光線下，顯出一種冷硬而厚重的質感。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冰冷的封面上，感受著紙張粗糙的紋理。掌心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鮮血已經半凝固，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

這痛，很真實。

這書，很厚重。

這路，必然荊棘密布。

但她的眼神，卻如通被暴風雨洗刷過的夜空，冰冷、清晰，燃燒著一股涅槃般的決絕火焰。

她緩緩地、極其用力地，攥緊了那只受傷的手。

新的鎧甲，需要用自已的骨頭去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