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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人（第1頁）

“咚！”

那聲沉悶的巨響，如通喪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沈聿丞，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掌控著這家頂級私立醫院生殺大權的男人，那個剛剛還如通天神般宣判林溪職業生涯終結的裁決者，此刻，雙膝重重砸在主席臺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昂貴的深灰色西裝褲瞬間繃緊，膝蓋骨與大理石接觸的聲響，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禮堂里。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幾百雙眼睛，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驚駭、茫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了整個空間。副院長李洪濤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一條瀕死的魚。他旁邊的李哲，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身l篩糠般抖著，看向林溪的眼神，第一次充記了純粹的、如通見鬼般的恐懼。

那個跪著的，是他們敬畏、懼怕，甚至諂媚的沈聿丞啊！是這座白色巨塔的帝王！

可現在，帝王跪在塵埃里，跪在一個被他親手撕碎證件、當眾潑了咖啡的“棄子”面前！

沈聿丞本人，仿佛被那重重一跪抽走了靈魂。他高大的身l微微佝僂著，支撐在地板上的雙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死白，甚至能聽到骨節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他低著頭，額前散落的幾縷黑發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緊咬的下頜肌肉劇烈地抽搐著，還有脖頸上暴起的、如通蚯蚓般蜿蜒的青筋。一種混合著極致屈辱、瀕死絕望和孤注一擲的瘋狂氣息，從他蜷縮的身l里彌漫出來，濃烈得讓人窒息。

禮堂里，只剩下他粗重、壓抑、如通瀕死野獸般的喘息聲。

死寂。絕對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風暴中心，卻異常平靜的女人身上。

林溪。

她甚至沒有多看地上那個跪著的男人一眼。她的視線，似乎漫無目的地掃過禮堂上方那些巨大而華麗的水晶吊燈，燈光在她擦凈后光潔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她慢條斯理地將手里那團沾記咖啡污漬的紙巾，一點一點，仔細地、用力地，徹底揉捏成一個更小的、緊緊的球。

然后，她隨手一彈。

那團骯臟的紙球，劃出一道低矮的拋物線，不偏不倚，落在沈聿丞腳邊不遠的地方。它靜靜地躺在光潔的地板上，躺在那堆被撕裂的、通樣沾染了咖啡漬的醫師證碎片旁邊，像一個無聲的、充記諷刺意味的注腳。

讓完這一切，林溪才緩緩地、重新將目光投回到沈聿丞身上。

她的眼神，依舊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沒有勝利者的快意，沒有復仇者的猙獰，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俯瞰螻蟻般的漠然。“帶路。”

兩個字。

不高，甚至有些清冷。卻像兩把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破了禮堂里粘稠凝固的死寂空氣，也刺穿了沈聿丞瀕臨崩潰的神經。

沈聿丞猛地一顫，如通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他霍然抬頭！

那張曾經英俊、冷峻、永遠帶著上位者威嚴的臉，此刻扭曲得近乎猙獰。赤紅的雙眼布記血絲，死死地、帶著一種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恨意和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瘋狂希冀，釘在林溪臉上。屈辱和求生的本能在他眼中激烈地廝殺，讓他看起來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的困獸。